鳳兮道:“這一路你不也一樣?”
“不,我不一樣……”你若是知道當初在藥師穀我經曆了什麼,就會知道,我是不一樣的。沈碧棠摸了摸自己的腿,有些淒苦地笑了一下。她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了,她已經喪失了幾乎作為人的所有知覺。她不知何為冷熱,何為甜苦。唯一還存的是嗅覺,敏銳到了極致的嗅覺,用其他所有的知覺換來的結果。
她師父改造她之後的結果。
頓了頓,沈碧棠又說道:“為什麼現在忽然要放棄?”
鳳兮笑著道:“你難道不知道嗎?”
“是為了皇甫華?”沈碧棠也笑了,“鳳兮,愛一個人,不是應該占有他嗎?”
“或許是吧……我也不太清楚……當初在南國的時候,我是這樣覺得的。那時候我還趕走了阿嫵……”
“那你現在又為什麼放棄?”
“你不是說我快死了嗎?”
沈碧棠挑了挑眉,說道:“也許你可以求我救你。”
鳳兮想了想,說道:“也是,我為什麼沒有想到呢……”
沈碧棠皺了皺眉,說道:“我是說真的,隻要你求我,我也許可以想想辦法。”
鳳兮道:“你不是也愛慕著他?你不是應該很希望我死掉嗎?”
沈碧棠頓了頓,歎道:“之前是,但現在……現在我有些不確定。”沈碧棠吸了一口氣,“大約,我沒有勇氣為他死。所以,也就沒有資格繼續愛慕他了……”
“你大可不必……”
“夠了,鳳兮。”沈碧棠打斷鳳兮的話,“不就是讓你低頭求我嗎,就這麼不願意嗎?”
鳳兮失笑,“沈碧棠,我不是已經求你了嗎。求你殺了我。”
沈碧棠的語氣帶了些怒意,“為何不求我救你?你以為我不能救你?”
“救我……會耽擱很多事。沈碧棠,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離開秋興城嗎?因為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耽擱不起……”
“就為了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王圖霸業,鳳兮,你也在乎這些嗎?”
“我不得不在乎。那是他的誌向,我既然已經沒幾年好活了,與其拖累他,不如成全他。”
“你就沒有想過求我救你,然後你和他歸隱山林,那也的日子,就算隻有幾年的時間,也足夠了吧?”
“如果是之前,說不定我會這樣做。縱然自私,也要拉著他在身邊。管他什麼家國天下。”鳳兮的聲音漸漸低沉,“可是現在不行,沈碧棠,你知道嗎,他信我。所以,我不能拖累他。殺了我,然後你們從這裏出去,去晅國。皇甫華是可以一爭天下的人,你在他身邊,也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若是殺了你,隻會讓他怨恨我一輩子。”
“那就不要讓他知道。”
“可我已經知道了。”皇甫華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鳳兮轉了轉頭,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可到處都是黑撲撲的影子,她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沈碧棠驚呼道:“你怎麼醒了,不可能,明明要到天明才……”
一直溫暖的手握住了鳳兮的手。那一刻對鳳兮來說,就是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