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你已經考慮了五天了，可有結果？”
慶光坐在光明殿裏，一身寬大的鑲絨錦衣顯得格外悠閑。
鳳兮踏入光明殿的時候渾身不禁一陣戰粟，不是緊張，而是激動，是興奮。她嗅到了權利的味道。如同卓蘭予的集英殿一般，這裏是慶光私下處理政事的主要場所。
鳳兮覺得，自己有些愛上權利了。或許，這才是值得依靠的……
鳳兮靜靜地站在光明殿中央，她低垂著頭，顯得格外溫婉。
要賭一把嗎？嫁給慶光？
這幾天無論怎麼打聽，對於晅國王室的秘密始終一無所獲。哪怕要是有一點眉目，鳳兮也不會這樣完全沒有把握。
慶光坐在王座上也顯得吊兒郎當的，和他相處是極輕鬆的，甚至比和皇甫華在一起輕鬆。
鳳兮抬起頭看著慶光，慶光略坐正了身子，也看向鳳兮。
慶光的目光中是期待，而鳳兮的目光則是考量。當你不愛一個人時，便能這樣冷靜地將自己摘出來，清算利益得失。
慶光忽然笑了笑，說道：“跟我去個地方。或許你就會願意說出你的決定。”
鳳兮偏了偏頭，不置可否。
慶光帶鳳兮去的地方，鳳兮已經去過一次了。
酒館，是那個明叫酒館的賭坊。
賭桌上沒有高聲叫喊，沒有得意的高呼，也沒有失意的抱怨。隻有一枚枚銅錢在人手中換來換去。
鳳兮沒有下場，而是坐在一旁讓人給了她一壺正在的酒。慶光對換了籌碼去賭桌變玩了一會兒，不過他很快就回來了。
慶光將一枚銅錢拋給鳳兮，說道：“看來我今天運氣不佳，隻剩下一枚了。”
鳳兮用手指靈活地轉動著那枚銅錢，這讓她清晰地記起上一次慶光帶她來這裏時，自己的感觸。
那時候她並不知道這一枚銅錢所代表的價值，所以玩得還算輕鬆，但就算是這樣，看著色子搖動，不知最後的定數，那種感覺依然讓人迷戀。
而如今知道了這一枚銅錢的價值，自己再去賭一把，是否會因此變得畏首畏尾起來？
鳳兮抿了抿唇，站起來，說道：“那我去試試我的運氣。”
慶光有意無意地說道：“你的運氣一向不錯……”
賭桌邊，這一輪色子還沒停下，下了注的人眼睛都緊緊地盯著。明明是大冬天，但不少人都在流汗。終於，色子停下，有人長出一口氣，有人默默離去。
鳳兮手中的那枚銅錢已經被捂熱了，她有些舍不得將它丟出去。
莊家見狀問道：“姑娘可要下注？”嗬，一枚銅錢也不會放過。
鳳兮頓了頓，將那一枚銅錢扔了過去，“壓大。”
壓大小，最簡單，也是最刺激的賭博方式。
鳳兮的運氣果然不錯，這一把是四五六，大。
那一枚銅錢回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多的銅錢。鳳兮抬起頭對慶光笑了一下，然後又把所有的銅錢壓在了“大”上麵。
色子在色盅裏滾動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悅耳，人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那上麵，似乎就忘記了別的事。快樂也好，悲傷也罷，都隨著色子的轉動不見了。
鳳兮又贏了，這一次不免有人對她側目。但她卻再一次將所有贏來的賭注都放在了“大”字上麵。
這一次不少人也都跟她壓了“大”，莊家挑了挑眉，放色子的手慢了幾分。但結果卻還是一樣的。
這次竟然是三個六！
鳳兮收錢的時候也笑了笑，這回眾人都看著她，看她是不是還要將賭注全部放上去。
鳳兮把玩著一枚銅錢，她不知道這是否是慶光之前給她的那一枚，這些銅錢的質感都差不多。或許有時候，不必太在意……
一隻手拿過鳳兮手中的籌碼，鳳兮回頭，見慶光對她笑了笑，示意賭坊的人把籌碼收起來。
慶光帶鳳兮離開賭桌，說道：“不要太貪心。”
鳳兮笑著道：“反正也是贏來的，就算輸出去，也沒什麼。”
慶光搖了搖頭，說道：“贏了的，那也是自己的。可輸了的，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鳳兮看著慶光那一雙精明的眼眸，他這一句話便有了深意。鳳兮頓了頓，點頭道：“是，輸了的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你可以給我答複了嗎？”
鳳兮那櫻桃似地嘴唇輕輕地開啟，有什麼話就要脫口而出，然而有人卻先一步給了慶光答複。
“她不會答應你任何事。”
鳳兮猛然回頭，就見皇甫華掀開酒館的簾子，帶進來一路風雪。
他必然是一路頂風冒雪趕來的，那眉間還有霜雪未散，但他闊步走來，如同閑庭信步。那一雙墨玉一樣的眼眸，更是帶著和煦如春風般的笑意。無論何時，見到他，總是這樣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