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卓蘭予從集英殿快步趕來。
此刻鳳兮已經被安置在了床上，正由禦醫診治。皇甫華站在床頭，臉色陰沉。
禦醫撤回了手，惶恐地看著卓蘭予，跪下說道：“臣無能。”
卓蘭予皺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鳳兮她怎麼了！”
禦醫哆哆嗦嗦地說道：“臣無能，不知鳳姑娘為何會突然昏迷。但臣……臣覺得鳳姑娘和先王，和先王的病頗為相似……臣無能，還請君上讓其他人一同診視。”
卓蘭予臉色一變，她看著鳳兮的模樣，想起那一日父王的模樣……
皇甫華說道：“把卓青恒帶過來。”
卓蘭予這才發現她的二弟卓青恒被薑寧押著一直呆在角落裏。
卓蘭予看向皇甫華，質問道：“容王為何要這樣對待我二弟？”
皇甫華臉色陰沉，但聲音並不顯得急躁。他沒有理會卓蘭予，隻是看著卓青恒，說道：“你奉誰的命，為鳳兮踐行？那壺梅花酒，是誰給你的？”
卓青恒低著頭不答話，皇甫華正想上前，卻被卓蘭予攔了下來。
皇甫華眼中頗有戾色，卓蘭予說道：“讓我來處理，我會給鳳兮一個公道。”
皇甫華壓下一口氣，沉聲道：“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說罷不在理會其他人，隻是看著鳳兮。
卓蘭予吩咐人去將所有禦醫請來，又對薑寧道：“把他交給我吧。”
薑寧看了看皇甫華，見皇甫華沒有絲毫表示，便將卓青恒交給了卓蘭予。
卓蘭予看著卓青恒，歎道：“你隨我來。”
卓蘭予帶著卓青恒出了千重殿，一路沿著宮道慢慢踱步，走到花園的時候。卓蘭予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假山說道：“小時候我們兄妹幾個經常在那裏捉迷藏，你還記得嗎？”
卓青恒捏緊了自己的手，從剛才起他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卓蘭予似乎也不期望他能回答自己，她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在草地上坐了下來。
“好久沒有這麼抬頭看看天空了……青恒你看著這滿天星子，是什麼感覺？”
卓青恒在卓蘭予身後三步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卓蘭予仰頭看著天空，歎道：“我覺得，自己好渺小。之前覺得天下在握，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姐姐……”卓青恒終於有些動容，“這是我卓氏的江山。”
卓蘭予回頭看著卓青恒，問道：“你都知道了什麼？”
卓青恒抿了抿唇，卻沒有答話。
卓蘭予繼續說道：“青恒，告訴姐姐。你一直都是那麼聽話的孩子，你從不參與政事，你——”
不等卓蘭予說完，卓青恒像是被什麼刺到了，突然大聲地說道：“我不參與政事，你們給過我參與的機會嗎！”卓青恒的臉因為激動而顯得異常嫣紅，這句話說出口，就像洪水開閘，卓青恒大聲地將這些年的心聲一一吐盡，他在草地上來回地走動，不時揮舞手臂。那樣子和往常溫吞的卓青恒，簡直像是兩個人。
卓蘭予一直聽著，從最初的愕然、愧疚，到最後的平靜。
“從小到大父王眼裏你都是最優秀的，我就是最沒有的。好啊，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去爭那些東西了。我跟隨你好不好？你不是最優秀的嗎？你瞧，你都殺了大哥，殺了三弟成為女王了。你多麼了不起。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你成了女王，那麼多人都得到了封賞，可偏偏沒有我。我也是卓氏子孫，你那位置我若是要爭，你能這麼順利登基嗎？可是你登基後對我一點表示也沒有。是，這些日子你忙，我理解。我可以等，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把想過拱手讓給外人！難道在你眼裏，我就沒能力來繼承襄國嗎！”
麵對卓青恒的質問，卓蘭予沒有憤怒，沒有委屈，她隻是再一次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失敗。
原來自己的弟弟在這樣看待自己的嗎？
原來他想要的不是歸隱田園嗎？
原來自己錯得這麼離譜嗎？
卓蘭予等卓青恒說完，然後才站起身來，看著他，說道：“是，你沒有能力來繼承襄國。”
卓青恒像是被人打了一耳光，直愣愣地看著卓蘭予。
“不僅是你，就連我也沒有能力來繼承襄國。我們……早已被權利晃花了眼，妄自尊大。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天下……早已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了……”
“婦人之仁！”
“哈哈哈哈……以前父王總是用這四個字說你，現在你竟然這樣說我。好吧，我承認，我就是一個女子，我的心，確實沒有皇甫華那樣硬。而青恒，你的心，也不夠硬。你下手，也不夠狠。”卓蘭予走近卓青恒，她每走一步，他便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