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蘭予靜靜地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雖然鳳兮隻是輕飄飄一句話,卻真的戳中了她的心。
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脾氣已經越來越糟糕。有時候因為連續的批閱奏折,會無緣無故地對蘇盈發脾氣。太多事壓在自己身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商量,可以倚靠。國中的局勢還不穩定,自己一絲一毫都不能鬆懈。
可是這樣的自己,真的能帶給襄國百姓幸福嗎?
這個疑問是致命的,因為為襄國百姓謀福祉,是卓蘭予一直以來堅持的,是她對自己的信仰。要是連自己也懷疑起自己,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而且這些東西……
卓蘭予看著鳳兮買的那些東西,狠狠地皺了一下眉頭。
“來人!”
卓蘭予對外喊道。
門外立刻出現了幾名侍衛。
“回宮,請容王到集英殿一敘。”
皇甫華,你不是瘋子,所以要用一個淩若虛換襄國,你一定有更能說服我的理由,是不是?
集英殿。
卓蘭予喜歡這裏的陳設,就算登基後也將書房設在了這裏。
皇甫華帶著薑寧和一個卓蘭予從未見過的人來到了集英殿。卓蘭予看著薑寧和另一個人,不由得皺了皺眉。
皇甫華說道:“他們都是本王信得過的人,襄王不必擔心。”
皇甫華先開了口,卓蘭予便不好再說什麼了。蘇盈在給兩人上了茶後,也在卓蘭予的示意下留了下來。
卓蘭予和皇甫華賓主分坐,卓蘭予斟酌著開口問道:“之前容王說,要用淩若虛換襄國,寡人想知道,容王究竟有什麼底氣,來和我說這個條件。容王也說你我都不是天真的人,所以不要用單純的感情來作為理由。”
皇甫華笑了笑,說道:“襄王不認為我是在癡人說夢了嗎?”
卓蘭予道:“有人說過,你不是瘋子。”
皇甫華聞言,怔了怔,而後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說道:“我確實不是瘋子。”
“那麼就請容王告知。為什麼,為什麼會用淩若虛來換襄國。”
卓蘭予此時已經冷靜了很多,當初一聽到皇甫華要用淩若虛來換襄國,自己想也不想,就覺得皇甫華無比荒謬。可現在一想,皇甫華從不是荒謬之人。他用淩若虛來換襄國,一定有其他原因。或許重點並不是淩若虛。上一次自己太過激動,皇甫華也不願多言。現在,是時候心平氣和地聊一聊了。
“襄王登基後著實發布了幾道有利民生的政令,但襄王可曾知道,這些政令在民間施行如何?”
卓蘭予有些愕然地看著皇甫華。
皇甫華問道:“怎麼了?”
卓蘭予失笑道:“你和鳳兮……哈哈哈哈哈……皇甫華,我現在是真的有些看好你們了。”
皇甫華皺了皺眉,說道:“襄王為何突然說起鳳兮?”
“你要是知道今天早些時候鳳兮都帶著我做了什麼,你就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她了。”
“她帶著襄王做了什麼?”
卓蘭予看著皇甫華,說道:“她帶我去買了東西。買了很多東西……”卓蘭予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衣食住行……民生社稷……我不得不承認。”卓蘭予張了張口,才說道:“我發布的政令,沒有得到很好的實施。甚至,有些被顛倒黑白。我均議物價,但物價反而上漲了。”
皇甫華看著卓蘭予,心中卻是想到。鳳兮帶她去看了民生,那隻鳳凰兒已經想到這些了嗎?卓蘭予剛才的話分明是說自己和鳳兮想到了一處。
皇甫華微微一笑,鳳凰兒啊,你曾說服了一個襄王,現在又要說服另一個襄王嗎?有你相助,真是讓人輕鬆不少。
卓蘭予抬頭看向皇甫華,問道:“我知道官官相護,我知道政令施行必然困難。可父王在的時候,我所有的想法都得到了正確的施行,為什麼到了我這裏,就不行了?明明他們已經認同我成為襄王了?”
這些問題旁人不能解答,唯有同是王者的皇甫華有資格來回答。
皇甫華收斂了笑意,正色道:“他們認同你成為襄王,是因為襄國王室之中卓青峰和卓青雲已死,卓青恒又無心政事。加之之前你父王已經讓人草擬詔書,想要你繼承王位,這樣一來,你即位就是順理成章的。但這並不表示他們真的認同你。其實很多人是在觀望。你若製不住他們,反而會被朝臣架空掉。”
卓蘭予望著皇甫華,說道:“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