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些的時候,卓蘭予派人來請皇甫華到曲台殿一會。
曲台殿在襄國王宮正殿的東南側,四周遍植梅花。這個時節不是花期,但看梅枝盤繞,也別有一番趣味。
皇甫華被人引入曲台殿,他看了看四周,含笑說道:“襄王是打算在這裏為寡人接風洗塵嗎?”
曲台殿內陳設極簡,四周通透。在這裏談話絕無人能夠偷聽。
卓蘭予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說道:“為容王安排的筵席在晚些時候會在王宮大殿舉行。不過在這之前,我想我和容王還是先說說話的好,畢竟我們都明白你來的目的。”
皇甫華看著卓蘭予,他的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襄王登基即位,寡人隻是友好出訪,一則恭賀襄王,二則也是希望襄國和容國能夠成為友邦。”
“皇甫華,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不用繞彎子。”
“寡人沒有繞彎子,襄王有什麼要求,說出來就好。你不說,寡人又怎麼會知道?畢竟,寡人和襄王並不熟。”
卓蘭予終於忍不住說道:“淩若虛!你把淩若虛怎麼樣了!”
皇甫華做出恍若的樣子,說道:“淩先生嗎?他好得很……淩先生現在正在容國做客。襄王不必擔心。”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淩若虛的?”
皇甫華伸出一根右手食指輕輕壓在唇上,一雙寶石樣的眼睛裏帶著狡黠的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襄王雖然行事謹慎,但這麼多次出入南國,總還是瞞不住的。”
卓蘭予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出現了一絲嘲諷,“我倒是忘了,容王在南國這麼多年,怎麼會沒有一點經營。隻可惜卻連自己的心上人也救不了。”
皇甫華臉色不變,但眼中卻閃過一絲寒芒。
卓蘭予又說道:“你是故意讓我知道你和鳳兮的關係,好讓我信任你。因為你手上握著淩若虛,所以你不怕暴露鳳兮,是不是?好,你現在想要什麼?用淩若虛換鳳兮?”
皇甫華沒有立刻回答卓蘭予的問題,而是走到一旁坐了下來,然後才好整以暇地說道:“襄王覺得寡人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淩若虛的呢?那時候鳳兮在不在襄王身邊呢?”
皇甫華自然是在南國出事以前就知道了淩若虛的存在,那時候鳳兮還沒有出現在卓蘭予身邊。所以,皇甫華拿捏著淩若虛,原本不是為了換鳳兮。
卓蘭予皺著眉,按捺下心中的焦躁,她說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皇甫華正色道:“襄國。”
卓蘭予聞言笑道:“什麼,我沒有聽錯吧?你以為一個淩若虛能換整個襄國?”
皇甫華不為所動,點頭道:“不錯。”
“皇甫華,你覺得我是個瘋子嗎?”
皇甫華笑著搖了搖頭。
卓蘭予道:“那你憑什麼以為一個淩若虛可以換一個襄國?你真是異想天開!”
皇甫華看著卓蘭予,說道:“是不是異想天開,襄王何必這麼急著下結論。”
“我能同意讓你用淩若虛換鳳兮,就是我對這件事最低的底線了。”
“寡人今天在城樓上遠遠看了鳳兮一眼,她在襄國過得不錯。”
卓蘭予戒備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皇甫華微微一笑,說道:“沒什麼意思,寡人隻是覺得,她若留在襄國,也並無不可。”
卓蘭予臉色一變,不過她立刻又說道:“你在騙我。你喜歡鳳兮,沒有人會不喜歡她。”
皇甫華點頭道:“是,寡人喜歡她。所以她在襄國過得好,寡人也就放心了。”
卓蘭予的心裏已經有些慌了,但還是說道:“之前選婚,你特地為了她來襄國……”
“寡人分明是為了公主來的,公主難道忘了嗎?寡人與公主還有過協定。寡人支持公主,一旦公主登基,就會與寡人合作,共同抵抗滕國。”
“不,我不信。”
“公主何必自欺欺人。”
此刻皇甫華坐在椅子上,看著站著的卓蘭予。他稱呼她為公主,他微微含笑,顯得那麼溫良有禮。可在氣勢上卻完全蓋過了卓蘭予。
卓蘭予此時心神已亂,也並未在乎皇甫華對她的稱呼。
皇甫華繼續說道:“對了,雖然淩先生在容國做客並沒有什麼危險,但他看上去,似乎沒有鳳兮過得好。”
“他怎麼了?”
皇甫華笑而不語。
這樣無聲的威脅反而讓人揪心。
“公主,或許你該好好考慮一下寡人的話。今天就到這裏吧,寡人累了,就不奉陪。”
“等等,你不想見見鳳兮嗎?”
“襄王,是不是鳳兮的表現讓你覺得,寡人很在乎她?你要知道,她是個很天真的人。可你也應該知道。寡人並不天真。”
說罷皇甫華就站起身來,對卓蘭予欠身一禮,然後離開了曲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