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還記得上一次看見卓蘭予喝酒時的情形，那時候她是要示弱於人，可現在她是真的想醉一場。
“鳳兮，我聽說你會跳雲凰鈞天舞，來，跳一個看看。”
鳳兮皺了皺眉，有些無奈地說道：“公主，若是有事，你大可和我說。”
“有事？”卓蘭予笑了起來，“能有什麼事呢？哦，對了。”卓蘭予蹣跚著腳步走到鳳兮麵前，笑盈盈地說道：“是有一件事。你知道今天父王叫我們去書房都說了什麼嗎？”
鳳兮心頭一動，但還是按捺下來，問道：“襄王都說了什麼？”
卓蘭予似乎笑得很開心，可臉上的淚痕卻那麼明顯。
“父王說，他已經決定，由我，由我卓蘭予來繼承襄國。鳳兮，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下？”卓蘭予把酒遞到了鳳兮麵前。
鳳兮先是鬆了一口氣，可在看卓蘭予這幅模樣，那口氣隻吐到一半又咽了下去，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酒就在麵前，是梅花酒。但和鳳兮以前喝的又不一樣，那種濃烈的味道就算沒有喝，鳳兮也知道，這是一杯烈酒。
鳳兮伸手接過了酒，但沒有喝，而是抬頭看著卓蘭予，問道：“既然如此，公主為何這樣傷心？”
“傷心？”卓蘭予的眼神凝了凝，繼而又笑道：“我哪裏會傷心，我開心還來不及。你也很開心吧？”卓蘭予湊近了些，那些酒氣撲麵而來，鳳兮忍不住一再皺眉。
“你就可以去容國了，去皇甫華身邊了。鳳兮，告訴我，你開不開心？”卓蘭予將頭枕在鳳兮的肩上，整個人的重量也壓在了鳳兮身上。
鳳兮扶住卓蘭予，連連退了幾步，抵到了亭子邊上。
卓蘭予卻像是根本不在乎鳳兮，她不等鳳兮說話，自己又說道：“跳舞吧，跳一場雲凰鈞天舞。他們都說那是南國最後的嫵媚……來，鳳兮，跳舞，為我慶賀。”
鳳兮推開卓蘭予，她知道她沒醉！
“公主，我知道你沒醉！告訴我，告訴我究竟出什麼事了，好嗎？”
卓蘭予被鳳兮推開後便自己扶著欄杆，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酒壇邊，此刻她回過頭，看見鳳兮擔憂地看著自己，那一刻卓蘭予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她什麼也沒有說。她坐下來，又開始喝酒。
鳳兮忽然覺得很生氣，她走過去一把奪過酒壇砸在了地上，吼道：“究竟出什麼事了！”
卓蘭予的手還伸在半空中，她頓了一會兒才緩緩地收回手，說道：“沒事。”她的聲音清醒極了，和剛才簡直像是兩個人。她沒有醉，但她想醉。那些醉態隻是自己做出來迷惑自己的。可終究……終究沒醉……
鳳兮在卓蘭予對麵坐了下來，說道：“公主，襄王今天真的已經確認了由你來繼承襄國嗎？”
卓蘭予這時候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似地，鳳兮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嗯，父王今天找我們三個，就是說這個事。會在我大婚的時候宣布。”
鳳兮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我們成功了？”
“應該算是吧。”
“那公主為什麼不高興？”
“我說過了我沒有不高興。”
“公主當我是傻子嗎？不，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你不高興。”
“……鳳兮，你覺不覺得你很討厭。我既然說了我沒有不高興，那你就不該再多問。”
鳳兮心頭一顫，她有些委屈，但她吸了一口氣候還是說道：“我想作為公主的謀士，在這種關鍵時候，我有必要知道公主變得這樣異常。還沒有到最後一步，我不想功敗垂成。”
卓蘭予笑了笑，但並沒有什麼笑意，看上去隻是單純地做出一個動作。
“你想得太多了，鳳兮。父王已經認同了我，這最難過的一關已經過了。接下來，我隻要結婚，然後繼承王位，然後好好治理襄國就可以了。我這一生……就這樣……”
“能夠親自治理襄國，讓襄國繁榮強盛，不是公主的理想嗎？”
“是，是我的理想……為了這個理想我放棄了很多東西。鳳兮，你知道嗎，我放棄了很多東西……”卓蘭予低頭默了默，然後對鳳兮道：“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我隻是心情有些複雜而已，多喝了兩杯。你不用在意。明天，你會見到一個和往常一樣的卓蘭予。”
鳳兮懇切地看著卓蘭予，說道：“公主，我知道你心裏藏了很多事。你現在不願和我說，我也不勉強。我隻是想要你知道，如果你想要找人傾訴，我就在你身邊。不要喝酒，那樣不好。”
卓蘭予勉強笑了笑，握住鳳兮的手，說道：“我知道了，鳳兮，謝謝你……能認識你，真的很好。你知道嗎，我手下的人今晚是沒人敢來這裏的。我的命令從來都會得到徹底的執行。這樣是很好的，不過有時候想起來也未免讓我覺得心冷。所有人都會服從我的命令，但沒有人會關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