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延州城在一片大火之中顯得格外壯麗。皇甫華站在營外,在他旁邊站著一個三十餘歲的文士,博古高冠寬袍大袖,赫然正是能一卦定乾坤的虞時明。
“先生妙計,此次能一舉拿下延州先生功不可沒。”
“昔年虞某不過是無名小卒,容王能屈尊降貴來永陵學宮求教虞某,虞某現在也不過是投桃報李而已。”
皇甫華側首看了虞時明一眼,又說道:“寡人記得,當時少年狂傲,一出口就求教先生九國橫立,究竟誰可一統天下。先生說各國製衡,又兼新舊交替,魚龍混雜。現在說一統天下,言之過早。如今之計唯鼎足而立,方可徐徐圖之。而欲成鼎足之勢,必先破製衡之局。要破製衡之局,不在襄、岦、滕、晅,而在於南。現在果如先生所言,南國已亂。”
“那不知容王現在有何打算?是否去南國分一杯羹?”
皇甫華搖了搖頭,視線再次轉向延州城,“南國已亂,不足為慮。現在拿下了延州城,更應趁機北進,拿下汝陰城鞏固延州,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正當如此。”虞時明眼中頗有些讚歎,能不為眼前小利而自亂方寸,皇甫華確實目光遠大。
“報——”一名士兵前來稟報道:“羽部回書。”說著將一封信呈上。
皇甫華拿過來一看,脫口說道:“馬上點派一隊人馬隨寡人……”
那名士兵還跪著等下麵的命令,但皇甫華卻隻是拿著那封信,麵上頗有些懊悔憤怒之意。
稍頓,皇甫華說道:“不用了,下去吧。”那封信被他揉成一團扔進了一旁的火盆中。皇甫華走上前幾步,負手看著延州城,麵容冷峻。
虞時明看著那被火舌吞噬的書信,目中有些遲疑,但看了看皇甫華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一夜皇甫華就在營帳外站到了天明,直到薑寧親自來向他彙報戰況他才和眾將回到大帳。
因有虞時明火攻妙計,此次容國損失極小。隻是後續對於延州城的修繕會耗費些時間。皇甫華點閱了士兵和糧草的情況,決定繼續北上攻打汝陰城。他在眾人麵上掃了一圈,最後點薑戟為先鋒,王恜坐鎮中軍,虞時明從旁輔助。
“君上,臣坐鎮中軍,那君上?”王恜聽完安排後不解地問道。
薑寧也問道:“屬下要做什麼?”
皇甫華垂下眼簾,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緒。
“寡人還有事要辦,薑寧隨寡人一道。這裏就有賴王將軍和虞先生了。”
王恜問道:“君上要去做什麼?”
不等皇甫華回答,虞時明就說道:“王將軍,延州城已經成為囊中之物。本次出兵已然圓滿,君上運籌帷幄,區區汝陰又何必再讓君上費心?”
王恜看向虞時明,之前虞時明突然到來,雖然九國之中已經傳聞他是個神人,但王恜並不信服,直到昨晚他獻計火燒延州城。王恜對他才有所改觀,但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軍師,王恜心裏還是不大舒服的。此刻聽虞時明這樣說,王恜便粗聲說道:“虞先生說得是。”轉而又對皇甫華道:“請君上放心,末將一定不辱君命!”
皇甫華微微一笑,對王恜道:“寡人自然信得過王將軍。”
再將一些瑣事吩咐後,皇甫華著薑寧點一隊人馬在帳外候命,遣退了眾人。但虞時明卻磨磨蹭蹭地走到門口又轉了回來。
“虞先生還有事?”
“虞某想問一問,君上是要去南國嗎?”
皇甫華背對著虞時明整理著桌上的幾卷書冊,頭也沒回,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是要去南國救鳳兮?”
皇甫華有些吃驚地回身看向虞時明。
虞時明卻老神在在地笑著道:“君上不要忘了,臣精於星相卜算之術。”
皇甫華撂下手中的東西,想了想,說道:“此處事情已了,不需寡人再費心。現在容國雖不涉足南國之事,但寡人覺得還是有必要去南國看看。順道,順道去看看那隻鳳凰兒……”
虞時明似乎想笑,但又忍下了,隻是眼含笑意地打量了皇甫華一番,說道:“原來如此……那隻鳳凰兒說來也是虞某的弟子,到時候君上見了,還請救她出南國。”
“先生為何總要說救?她是鳳玄之女,縱然南國亂了,她也不會有事。”
虞時明聞言神色一黯,歎道:“是我害了她。”
“此話怎講?”
“虞某私心,重擬雲凰鈞天舞,授與鳳兮。南國之禍,虞某早有所料,但虞某還是讓鳳兮去跳了雲凰鈞天舞。”
皇甫華極力壓製,但語氣中還是不免有些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