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所在的方向正是尹昭的寢宮。鳳妤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辨認了出來，而其他人在陸續辨認出來後都發出了尖叫或是悲泣。不知是誰叫了一聲逃命，原本惶惶如驚弓之鳥的後宮女人們真的就像一群飛鳥一樣撲啦啦地橫衝直撞四散逃命起來。沒有人再聽指揮，所有人都隻顧著自己。有人甚至衝撞了鳳妤。
鳳兮護住鳳妤，叫道：“姐姐。”
鳳妤癡癡地望著尹昭寢宮的方向，沒有回答。在四散逃命的人群中，鳳兮和鳳妤靜靜地站在那裏，顯得那麼不合時宜。
“姐姐！”鳳兮搖了搖鳳妤，“你振作一點，隻是失火，姐夫不會有事的。”鳳兮安慰鳳妤，雖然這個可能性極低，但鳳妤的眼中還是多了一絲生氣。她轉動了一下眼睛，看著鳳兮。
“謝謝……”
“姐姐？”
“娘娘你們怎麼還在這兒！”玉珍方才被人衝散，此刻見鳳妤和鳳兮還在這裏真是急得不行。
“姐姐不動。”鳳兮哭著對玉珍說道。
玉珍忙和鳳兮一起先把鳳妤護送回來雲光殿。
“娘娘，快帶著三小姐走吧！”
“你帶兮兒走。”鳳妤忽然把鳳兮的手交到玉珍手裏，她看著玉珍，說道：“我能信任的也就隻有你了，你是母親給我的陪嫁丫鬟，你是鳳家的人。保護好她。”
“那娘娘你呢？”
“姐姐不走，我也不走！”
“兮兒……”鳳妤看著倔強地望著自己的鳳兮，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抱住鳳兮，哭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兮兒，對不起……”
“姐姐……”
“鳳兮，你知道嗎，其實我是很想愛你的。你正直，率真，善良，有所有可愛之處。可是，你偏偏叫做鳳凰兒……是你鳳凰，那我是什麼？我知道這不怪你，可是，我卻隻能恨你。鳳兮，原諒我好不好，原諒姐姐。這麼多年姐姐對你不好，原諒我吧。”
鳳兮流著眼淚抱住鳳妤，說道：“我怎麼原諒姐姐呢，我根本就沒有怪罪過姐姐啊。雖然有時候也生姐姐的氣，可是我沒有怪罪過姐姐。要是早知道姐姐不喜歡，我會讓所有人都不那麼叫我的，真的，鳳凰兒……對我有什麼意思呢。”
“傻丫頭，這是先王親口說的，你是帶著福祉的鳳凰兒……你不會有事的。快跟著玉珍走吧。”
“不！要走我們一起走！姐姐，姐夫會沒事的，那隻是宮殿著火了而已。也許隻是尹衡找不到姐夫放火泄憤。”
“鳳兮，不用安慰我了。慶妃不在了，這麼明顯的事……”我了解尹昭，這一場火不是尹衡放的，是尹昭，是尹昭自己……
“就算姐夫出事了，那姐姐更應該好好活下去！”
鳳妤放開鳳兮，溫柔地替她擦了擦眼淚，說道：“我這一生，有你姐夫，已經足夠。我知道他是愛我的，隻愛我。我會陪他到最後。鳳凰兒……”鳳妤看著鳳兮，她第一次這麼稱呼鳳兮，她放下心結，誠心的祝福她，願她能逢凶化吉，願她，真的是一隻鳳凰兒，逃離這深宮火海。
“鳳凰兒……我，是南國的王後，我死，是明正言順的殉國殉夫。而你不行，你，還有其他很多很多女人，都隻是他生命中的過客。隻有我，是他的結發妻子，生同衾，死同穴。鳳凰兒，我是不會走的。”
“不要，不要，姐姐怎麼可以丟下我！”
鳳妤的眼淚忍不住簌簌落了下來，她帶著祈求的目光望向玉珍。玉珍也早已是滿眼淚光，在鳳妤的目光下，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鳳妤得到玉珍的回應，心下一寬，最後看了鳳兮一眼，然後僵硬地別過頭去，說道：“快走！替我好好孝順爹娘！我這個女兒不孝……”
“姐姐！”鳳兮大叫道，玉珍已經一把抱住她的腰，拖著她往外走。
“玉珍，玉珍我們帶上姐姐一起。”
“三小姐，你就成全大小姐吧……她不會走的，可你，你得好好活著！你要出再出了事，那夫人就一下子失去兩個女兒了！”
鳳兮怔住了，淚眼婆娑地望著鳳妤決絕的背影。玉珍拖著她離開雲光殿的那一刹，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