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班長將那夥藏民殺了五六個,那些藏民連人影都沒看到,最後那些藏民口中直呼著“頓折”(藏語,魔鬼的意思)然後全都帶著那些人的屍體跑了。後來那個班長返回峽穀之內,那個時候四名新兵渾身發冷,傷口凍瘡嚴重眼看就要不行了。
那名班長用繩子將他們和他綁在一起,他們互相攙扶著想要找到人救助。零下二十多度,老班長身上的血和新兵們的身體都凍在了一起,他們就這樣在漆黑的夜裏跌跌撞撞的走著,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向生命的盡頭。”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還有,這和你退伍有什麼關係?”我問道。其實我這人心比較軟,聽到這樣悲慘的故事心裏挺不是滋味的,於是就想轉移個話題。
“因為,我就是那個班長。”超子猛的抬起頭,眼眶中點點淚光泛動,聲音都在顫抖,隨後深吸了口氣,竟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什麼?你說是你?”聽到超子的話我驚的大叫,引的飯館裏的人都紛紛側目,但此刻我已經顧不得這些,死死的盯著超子的臉。
我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事會真正發生在實際生活中,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樣的事竟然就發生在超子身上,簡直不可思議。我不知道這件事對於超子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是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想我可能會崩潰。
“沒錯,沒有錯,這也就是我退伍的原因。我忘不了那些人醜陋的麵孔,他們……他們竟然將我的兩個小戰友的屍體隨意踐踏,天……我的兄弟,他們連屍首都沒找到?”超子用手用力挫著自己的臉極力想冷靜下來,但是顯然沒用,他的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都怪我啊,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帶他們去,他們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六個小兄弟,那是六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就這樣死了,還有兩個連屍體都沒找到。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我,不是我。”超子用雙手捂著臉,我隱約可以看到他的臉是極其猙獰扭曲的,我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必須讓他平複一下心情,不然可能會出事。
“超子你冷靜一點兒,這事不能怨你,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還有,你怎麼能死,你死了你娘怎麼辦,她還在等你回家啊!”我過去用力抱著超子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他,試圖想要安撫他。
聽到我說起他娘,超子的身體劇烈的抖動了幾下,隨後呼吸慢慢開始平靜,而後趨向於沉默。我知道我成功了,超子這人極其孝順,一旦涉及到他那把他從小帶大的媽,多大事他能不管不顧。
果然,聽到我說他娘,超子的情緒終於慢慢平複下來,而後抬起頭問他娘這幾年的情況。
我如實相告,超子他娘的身體想來體弱多病,這幾年一個人在家更是情況堪憂。雖然有我時不時去看看,但是畢竟從根本上無法解決問題。於是我勸超子回去好好陪陪老人家,最好不要將他退役的實情告訴她娘,省的讓老人家擔心。
這麼一說超子就急了,立刻就要回去看他娘。我一看剛才我們那麼一鬧,現在飯館裏的服務員和食客都拿一副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我們,估計要是我們繼續剛才那個樣子,服務員都可能過來趕人。看樣子今天這個飯我們還真是不能吃了,於是我暗罵了一聲,丟臉的付了賬和超子一起回去。
再回去的路上我問超子現在情緒是否好點,超子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和我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