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隅中,一隊人馬抬著價格不菲的藥材從午門進入,守門的士兵草草檢查了箱中藥材,手掌揮揮將他們放入。兩名中年太醫領著隊伍走近了乾清宮的偏殿。
夏時新帝曾下詔立後,同時也晉封了平民女子井曦為才人,由於才人身體有恙,林渠光並沒有特賜宮邸,她便還住在乾清宮的偏殿中。雖不合禮儀,但皇帝的話又有誰敢不聽?這送進宮中的藥材多為滋補養生類,就是為這位新晉才人準備之物。
送藥的隊伍將藥材放在太醫院中便四散休息,等待領頭打點剩餘事務,沒有人注意到有兩個人悄悄的離了人群,從太醫院的後門出走。他們從假山後走出時已然換了另一身衣服,現在活脫脫兩名小太監。
他們將帽簷壓低,盡量平常的走在後宮的道路上。這兩人自然便是喬裝打扮後的林渠琛與白巧。
景言太後的寢殿位於後宮右側方,與景仁太後的蒼寧宮遙遙相對,或許也無意中表明了二人的關係。林渠琛雖常年在外,但對於宮中寢殿分布還是比白巧熟悉。二人不緊不慢的走著,一炷香的時間才到達景言太後的寢殿。朱紅色的門頭一塊牌匾熠熠生輝:榮翠宮,看著以前很是不在意的寢殿,想起自己的母親在這裏孤苦的生活,林渠琛的心中百感交集。他看著牌匾愣了好一會,才邁開腿道:“走吧。”
白巧哭笑不得的拉住他:“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走進去啊?這好歹也是太後寢宮啊,你一個小太監沒有被傳喚貿貿然進去,想被抓起來啊。”林渠琛聞言一怔,右手摸上自己的麵容,現在自己不是林渠琛,而隻是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太監啊。
他蹙起眉頭問道:“白兄有何妙計?”
白巧嘿嘿一笑:“妙計不敢當,你等著,我先進。”
他說完便倏忽一下不見了,林渠琛耐下性子等候著。也許是因為景言太後雖貴為太後,但畢竟不是新帝生母,況且已經病入膏肓,來榮翠宮看望請安的人寥寥無幾。甚至連守衛都沒有路過此地,林渠琛在外候了一陣竟是一個人都沒有見著,他越等心越有淒淒然,母後曾經是寵冠一時的皇後娘娘,那時的榮耀與現今的淒涼對比起來真的令人頓感世態炎涼,人心善變。
他抬頭看向牌匾,原先沒有注意到,看上去光亮的匾額上已有隱隱蛛絲與灰塵,看來很久無人打掃。他的眼睛刺痛起來,頹然放下右手,突然朱紅色門咿呀一聲探出白巧的頭來:“進來吧。”
林渠琛握起右手,壓抑心中衝動的渴望,左右查看了一下才側身進入大門。進門後他壓低聲音問道:“你用了什麼法子?”白巧沒有說話,隻是漫不經心的搖頭晃腦著。
這時林渠琛也覺得不對,這裏太過安靜了,安靜的像是沒有生命。他看著搖頭晃腦的白巧,難道……白巧誇張的擺擺手:“別那麼緊張好不好,放輕鬆,我不過是用了一點迷香。”林渠琛狐疑的看他一眼,快步走向最大的房間。
推開吱呀的大門,屋子裏收拾的倒還別致,想母後如此溫婉的性子,身邊的宮女應該不會虧待於她。林渠琛走了兩步,就見兩個小宮女趴在牆邊沉沉睡著,估計是白巧的迷香所致。他粗粗瞥了眼,急切的走向床幔圍繞的大床,白巧從後方趕來,遞給他一個小瓶子:“我在外麵給你把風,把這個放在太後鼻下便會醒來,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你緊著點。”說完便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