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得月樓被封的那天,三兒前去報信,南修說要出門見人便一去不回,急的子桑團團轉。好在入夜之後便遲遲歸來。白巧也回到民宅。子桑想起南修臨走前的托付,便要開口告訴白巧事情緣由。南修抬手止住她的話語。
“現在已經不必了,皇上已經知道井曦的身份。大理寺也不是毫無緣由前去抓人的。現在提醒郡主也是無用功了。”他撩起袍袖坐在明燭之下。
子桑想起在七王府與白鴻離的一麵也是唏噓不已,她擔心問道:“那她會怎樣?皇帝會殺了她嗎?”
南修有些疲憊的搖搖頭:“不會,隻是她要一直呆在皇宮裏,無法與我們彙合了。”
白巧沒有見過白鴻離也不做聲,隻大喇喇的坐在桌邊吃著糕點。子桑瞥了他一眼,又想起南修曾說得月樓是他的情報所,小心問道:“那……”南修截住她的話頭:“重要的都拿到了,隻是,”他轉首看向窗外昏暗的夜空,幽幽道,“隻是,明天又是祁安城的一次風暴啊。”
三人又說了些郡主府與皇殿的事情便各自散去,子桑想著南修所說的風暴,久久不能入眠。第二日一起床便被三兒帶來的消息震驚了——多位大人家中小妾身亡逃脫。她想起昨夜的昏暗,抬首看向又坐在書桌前臨摹字帖的南修。
南修放下狼毫筆,將三兒帶著吃早飯。待三兒吃飽喝足又再次出發後,子桑才擔憂問道:“你昨夜所提風暴可是此事?”南修放下手中的糕點,歎道:“是,這些女子皆為井曦調教之人,作為寵妾混入祁安城百官之家,得月樓的情報所才得以建成。現在井曦被抓,她們群龍無首,便將情報透露給我後遠走他鄉,或者魂斷深院。”他的字麵雖沒有憐惜之意,聲腔卻極為低沉,想必心中也是愁腸百轉。
子桑與那些女子素未謀麵,但由於親眼見過紅玉與陳叔的慘狀,對於她們也是百感交集。她拿起早茶,幽幽歎道:“可憐不過底層人。”說完這幾個字,二人之間的氣氛便僵硬起來。
子桑並沒有怪罪他將這些女子卷入凶險無比的政權爭鬥中,她沒有立場這樣說,她也知道政治華美的裘袍下一定滿藏血漬與屍首,隻是這些真切的展現在她麵前,令人還是有些作嘔,無法適應。她又想起傷重的紅玉與陳叔,親近之人的遭迫害讓她憤怒,她也恨不得抓住幕後主謀將他千刀萬剮。
可是這些必要的犧牲擺在她麵前,她又怎能不震動?
南修吃完最後一塊糕點,輕聲道:“子桑,我們該走了。”子桑從愣神中回轉過來,下意識問道:“去哪?”
“去我們該去的地方。”南修從從容容的站起身,走到院中。
子桑微微頷首,如果不能硬性改變那便婉轉順從,反正這條路一定要走下去,既然他在,她便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