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子桑便與南修一起出了門,目的地是一家毗鄰水岸的茶樓。這間茶樓極為冷清,得月樓倒閉並沒有給它多帶來客流。
子桑隨著南修上了二樓。出門前,南修將她稍稍打扮了一下,更接近於平民女子的裝扮,而他自己則扮成小廝樣兒跟在她後麵。子桑原不知為何,直到上了二樓看見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才稍稍猜到一二。
中年男子見走進來的是個黃毛丫鬟,眉頭便皺起來。子桑穩穩行禮:“大人有話可直說,我會完整的傳達給我家主子。”南修並沒有教與她這番話,但她福臨心至,沉穩的開口。南修垂首站於她身後,無聲的鼓勵著她。
與那位中年男子並行的還有兩名人高馬大的男子,估計是侍衛之類的。現在這個時候南修要接觸的隻有得月樓所掌握的情報來源者了。
子桑沒有猜錯,這位富態的中年男子便是祁安城掌管建設與工程的工部侍郎孫隼。這位侍郎仗著自己管轄範圍搜刮了好些民脂,甚至在天子腳下克扣工程費用,因為與新帝生母原嵐妃娘娘有些親戚關係,況他做事極為隱秘故而倒沒有揭發與他,他的日子也過的極為瀟灑。
這位侍郎大人絕對是不辜負他的官稱,徹頭徹尾的大色狼。他最喜的便是女色,隔三差五便去祁安城有名的青樓逛上一圈,然後贖回幾個小妾。而他這人雖做事隱秘,但有的最大的缺點便是會說夢話,並且毫無節製,什麼都敢說。
他的府上因為小妾眾多,事情爆發時足足少了三名女子。他同樣收到了書信,急不可耐的按照書信上的內容來到這鄰水的茶樓。他惶恐,在睡夢中的那些話如果透露出去,不僅烏紗帽不保,有可能人頭都不保。他也不敢私下向嵐妃求助,畢竟坑的是皇室的銀子,隻好硬著頭皮來見書信所有者。
他本以為會是老謀深算的中年人來與自己講些條件,付給對方多少銀子便能平息這場禍事,但見對方來了個丫頭與小廝,不由得皺起眉頭。
待到聽完子桑的一番話,這位滿臉油脂的胖大人鼻子哼氣道:“怎麼你家主子是看不起本官嗎?就來個丫鬟小廝?不怕我將你們擒去折磨一番嗎?”子桑見他身後的兩名彪形大漢麵無表情,心中也是打鼓異常。但她還是穩住心神答道:
“我家主子是個生意人,隻要雙方談妥價格便好。至於我倆的安危,想必大人不會以此犯險吧。可以好好商量的事情非要舞刀弄劍,也不是一樁美事。還望孫大人三思呀。”她聲音穩穩的說出這番話,聽得孫隼臉色一變。這小丫鬟身份低微,但不卑不亢說話也很是得體,看來主人家調教的很好,這樣想來,對於她的主人孫隼更為好奇起來。
但他還是絕對不以身犯險,他又不傻。祁安城中受牽連的高官比比皆是,就算有人要出頭教訓主謀,他也不會做那隻出頭鳥。他的好日子還想繼續過下去呢,而且萬一被捅出來,他已經與主謀達成共識,諒誰也牽扯不到自己。
孫隼腦中快速思考著,半晌後滿臉的肥肉便堆出一朵菊花似的笑臉,他笑道:“玩笑而已,姑娘不可當真。隻是,你家主子究竟想要些什麼呢?”
子桑雖然故作鎮定,但這個問題她卻沒有思考過。南修到底會讓這些大臣做些什麼呢?她不自主的咬住下唇,微微慌神。孫隼仔細的看著她,想要探出一些蛛絲馬跡,現在見子桑不開口,心中便泛起了嘀咕。
就在場上有些沉默的時候,南修刻意壓粗的聲音響起:“孫大人,我家主子要的是一個承諾。不日之後請大人兌現即可。”他的聲音帶點沙啞,突然冒出來倒嚇了孫隼一跳。
他將目光放在南修身上,不停的掃視著。子桑回過神來,忙接口道:“是,我家主子要一個承諾,不知孫大人意欲如何?”
孫隼將目光收回來,重新對焦到子桑身上。他想了想說道:“什麼樣的承諾?虛無縹緲的承諾諒本官不能答應。”子桑一時語塞,不知該作何反應,身後的南修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衣衫,子桑反應過來,便彎膝行了一禮,語露可惜:“那奴婢隻有告辭了,希望孫大人好自為之。”
她與南修一起轉身欲要走下二樓,身後的胖大人一愣,繼而惱羞成怒,對著身邊的大漢點點頭。這二人對視一眼,便衝著子桑南修的背影呼嘯而去。這二人身手不凡,乃是孫隼最為倚重的保鏢,子桑南修二人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擒下他們應該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