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宮裏,嬪妃一一到了,相互見禮後依序坐在兩側。上首太後的鳳尾雕花寶座上空著坐旁桌上一琉璃水晶瓶裏插著數枝含苞待放的鮮花,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賢妃眼神深深從徐婕妤隆起的小腹上掠過,很快又恢複那種雍容恬淡的姿態笑道:“唉,臣妾聽說有人三天三夜都在禦花園賞花度日真是悶死了。想不到皇上為了一個小小的尼姑神魂顛倒。”
陽光明媚照在徐婕妤的臉上,她微微仰臉掩唇笑道,聲音卻是陰冷至極:“賢妃姐姐當然怕悶了,妹妹可不怕。因為我已懷有帝裔也不便侍奉皇上。等來日皇子誕下再說。”
文妃在旁巧笑道:“姐姐怎知一定就是皇子,說這話未免太早了。”徐婕妤一臉尷尬強硬道:“沒有生育過的人不配插嘴。我懷的什麼心中自然知曉。”
賢妃道:“是啊,看生出來是什麼在議論吧。”
睦修心知她們嫉妒她有孕。平日早已見慣她們爭風吃醋,平日也不理會。隻是今日見她們越發逞強議論未出世皇子,心中早已含了一絲怒氣厲聲道:“住嘴!皇子企是你等私下議論的?徐婕妤,賢妃、文妃出言不遜,但你也未曾說出什麼好聽的話。”
三人皆低首不在言語,安靜坐在椅子上。
睦修溫言道:“前日外國進貢一支上好野山參,本宮等會差人送到你宮中給你安胎補氣也算物盡其用吧。”
一盞茶時分,聞得湘妃竹簾微微響動。香風細細,珠翠之聲玲玲微動,皇後及一幹嬪妃忙屈膝下去恭恭敬敬道:“臣妾給太後請安,恭祝太後鳳體康健,千歲金安。”
辛玉摒棄左右侍奉之人,隻留了睦修與身邊侍女。
睦修恭謹問道:“不知太後傳召臣妾有何事?”目光如劍,打量了她一眼語氣微妙而森冷道:“哀家聽說皇上打算接楓露寺尼姑進宮。皇後可知道此事嗎?”
睦修心中一驚急忙離坐伏地道:“臣妾略知一二。”
辛玉蹙著眉頭端起桌上的茶盞想了想又重重把茶盞放在桌上‘啪’一聲,茶蓋在桌上打了個轉。
睦修驚得冷汗涔涔而下,輕聲道:“請太後恕罪。”
辛玉道:“既然你知道此事為何不及早來稟告。看來哀家是老了,你們什麼事都不屑說與哀家聽了。”
睦修不敢抬頭,隻順伏道:“太後是擔心皇上真的會接楓露寺慧廣進宮?臣妾冷眼瞧著皇上也是一時之興。況且隻有一麵之緣,區區一個姑子是不會成大事的。”
辛玉顏色稍霽,語氣緩和了些道:“哀家選秀之日沒有立她為後,下旨令她出家為尼,想不到在寺廟裏待著還不安分守己,想法勾引皇上。倒是哀家對她掉以輕心了。”
睦修想了想道:“太後,不會的。慧廣出身低微。而且有先帝遺訓。皇上絕不會召她進宮的。”
須臾,辛玉唇角緩緩拉出一絲弧度,神色也溫和了許多。目光冷漠如一道蒙著紗的屏障,叫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真意。而聲音卻是柔軟的,仿佛含著笑意與關切一般:“你起來吧。哀家比你進宮早,宮裏的人心險惡你還未曾見識過。看來哀家為皇後白白操心了。”
睦修磕了一個頭,直起身子道:“多謝太後關心。隻是如果皇上任性為之非是臣妾一己之力所阻止的。這件事還是靜觀其變的好。”有這樣靜默的片刻,淡紫桐花悠悠降落,風中甜香無盡。
辛玉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傳。”
一名緇衣女子來到宮內,她合十行禮,垂著眼簾恭謹道:“貧尼見過太後,見過皇後娘娘。”
辛玉冷笑道:“靜清師父,你身為寺內住持應該約束寺內大小尼姑言行。但是,如今寺內風氣如何?”
靜清道:“回太後,本寺寺規嚴禁風氣一向清淨嚴明。望太後明察。”
“嚴禁?哈,那哀家來問你,慧廣和皇上是怎麼回事?為何皇上執意接她進宮?”
麵對太後的責問,靜清知道此時隻有明哲保身,保全楓露寺驚慌跪下道:“太後,請明察!是慧廣私約皇上入寺。這件事與貧尼及寺內其他女尼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