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場冬雪過後,接著又是連綿的春雨,萬木蕭疏的京城隨著節令更替又悄悄複蘇了。
屈指算來,淩宣已經學習數月有餘,他已不再是從前那個迷茫無知的少年,開始對什麼事都深思熟慮、運籌帷幄。
一日教導完功課,淩宣仍沉浸在剛才的內容中,歪著頭想了想道:“百姓過日子需要什麼照顧,我一點頭緒也沒有。將來光聽臣子一麵之詞,我怎麼曉得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太傅。我的意思是我們何不到市井之間去看看,親身體會一下民間的文化習俗,了解一下到底什麼是民之所苦,什麼是民之所欲啊。”
李啟道:“皇上能有這番心意倒是很好,。隻是大漢疆土遼闊難道皇上都要一一出宮去查?皇上身係國家安危豈能私自出宮,朝中不能一日無君。群臣對皇上有所隱瞞,皇上就應該努力建立威信。”
淩宣問道:“那該怎樣建立威信呢?”
李啟道:“皇上應該先學帝王之道,至於帝王之術,帝王的尊嚴,不僅要靠天意神意,還有靠讓臣子永遠摸不透他的廟謨之深,躬慮之遠。”
淩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李啟見時機成熟,想了想對皇帝道:“老臣有一事,一直想對皇上說,不知皇上願聞其祥?”
淩宣笑道:“太傅隻管盡言。”
李啟望了他一眼道:“皇上大婚已數月有餘,祖製規定皇上大婚後就該親政。不知皇上是否該考慮不再用太後垂簾執政,讓太後頤養天年,凡事皇上自己做主?”
淩宣雄心勃勃且經過一段時間學習自信心滿滿認真道:“那是自然,朕已經不是從前懵懂無知的孩童了,況且朝中有像太傅一樣既有學識又忠心耿耿之人輔佐,朕自信能做好大漢的皇帝,朕這就和太後去說。”
李啟見他焦急的神情勸解道:“皇上切莫心急。隻需等到適宜時機,再提不遲。”
李啟跪下道:“臣還有一事啟奏皇上。”
淩宣見他行如此大禮,忙從座上下來扶起道:“不知太傅為何行此大禮快快請起。”
“皇上請恕老臣直言。”李啟斟酌著詞句說道:“臣聽說孔仲尼歎息鳳凰不來,黃河不出現神圖,感歎自己卑賤,不能求來這些東西。現在皇上處在可以得到這些東西的位置,但祥瑞之氣還未出現這都是因為權臣分割了權利,上下阻隔導致的。”
李啟頓了頓咽了一口唾沫接著道:“太後一直把持朝政,阻止皇上親政。現在沈將軍的位置已高到極點,理應時時警戒自己,誰知卻一意孤行,他竟然對苛政上疏異議者一概治罪。臣日夜憂心,期盼皇帝早日親政,造福百姓,令我大漢王朝國祚綿長。”
淩宣踱至窗前怔怔望著外麵,半晌方道:“朕明白。”
李啟接著道:“希望皇上能廢除誹謗罪,讓群臣對皇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天下的人都能暢所欲言。”
深夜,淩宣正在勤政殿偏殿看書,小順子在旁站立身側隨時聽後差遣。
看到高興處,不禁脫口而出:“這就是好書。”
小順子見他高興殷勤道:“什麼好書,皇上看的這麼高興?”
淩宣道:“太傅說,除了四書要讀熟外,就是這部書最該深研了,許多治國的理念都在其中。你看上麵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猶如水也,君猶如舟也。就是說皇帝做得好百姓才擁戴,皇帝做的不好,百姓自然就推翻你。弱而不可輕者,民也。做皇帝的千萬不能不警惕啊。”
小順子見皇上高興越發討好道:“皇上才讀了一段時間的書,就出口成章了,真是聰明啊。”
淩宣玩笑道:“論語裏說巧言令色,鮮矣仁也。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小順子撓了撓頭笑道:“奴才哪懂啊。”
淩宣正色道:“意思是說,像你這種淨說好話,一味奉承的人就是奸臣。”
小順子急忙辯解道:“不不不,奴才對皇上可是忠字當頭,忠心耿耿啊,絕對不是什麼…”
淩宣笑著打斷道:“知道了,逗你玩的。瞧你急的。”
小順子鬆了一口氣道:“皇上您這玩笑可開大了。皇上,安置吧。夜深了,還這麼燈火通明的,有人看了會奇怪的。這萬一要是傳到太後那??”
這時小安子推門進來慌慌張張跪在地上道:“皇上。”
淩宣問道:“什麼事這麼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