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晨霧,紗一樣地蘢罩著這一片威嚴而肅穆的皇宮內苑。宮裏的西府海棠樹一夜之間全開花了,有一枝一朵的、也有三五朵的、七八朵或十幾朵一枝的,開在濃密的青枝上像極了碧綠錦緞上點綴的雲霞,綻放著屬於自己的那份執著和美麗。
紫微星位桓中天,永恒不變,乃天上帝王的居所,有“紫微中正”之說。它以北極星為中樞,北極星亦稱北辰,古書中載:為政為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言眾星四麵族繞歸向之。因此,自大漢創建時一直定都洛北。
年輕的淩宣皇帝被黃門、宮婢服侍穿戴整齊精神抖擻坐著步攆去勤政殿。
一路上,濃烈的各色花香陣陣襲來,洗滌的他一腔濁氣全無。見後麵宮婢提著鎏金香爐小心翼翼跟著,微皺了皺眉道:“你們不用跟著朕了。香爐裏的香不如花香怡人。檀香乃禮佛之香,香味濃鬱,把花香都給遮住了。”“唯”。
坐在步攆中眼睛望著遠處,他陷入了沉思中……
‘離宮’
淩宣三步並兩步來到宮外推開門,沈太後背身坐在窗下聽到門響轉過頭迎著陽光眯著眼麵部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轉而看向別處。
他不動聲色躬身行禮道:“兒子給太後請安。”一抬頭看見先皇牌位赫然放在她身邊。不禁微微皺眉道:“太後竟然把先皇排位放在宮裏,豈不知這樣是對先皇的褻瀆。”話說的又響亮又利落,中氣十足。
想是許久沒有開口說話,沈太後的聲音裏有一絲掩藏不住的枯澀嘶啞道:“皇上懂不懂三綱五常?”狠狠瞧他一眼冷笑道:“原來皇上眼中尚有先皇。”
他聽她如此語氣急忙跪下向牌位叩首問道:“太後將先皇牌位放置於此,不知所謂何故?”
良久的沉默,她的氣勢風度一如當年,仿佛還是那個運籌帷幄高高淩駕於鳳座之上的太後。渾濁的眸光如利劍般倏地一亮道:“哀家就是讓先皇看清楚皇帝是怎樣對待哀家的。當年為了扶持你登上皇位,哀家廢了多少心血,如今皇帝羽翼豐滿便倒戈相向,把哀家關在這裏了。”
他起身上前輕輕撥開她的手指不卑不亢望著她道:“太後何嚐不是其身不正,德行有虧在先。你沒有資格教訓朕!”
沈太後麵色如紙,搖搖欲墜,勉強支撐著走到牌位前軟軟坐下,再無聲息。
‘離宮’
淩宣摒退左右,鐵青著臉,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
皇後沈宓批頭散發膝行到他麵前雙手抓住他的袍角,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痛哭流涕道:“皇上,臣妾知道錯了,求皇上讓臣妾離開這裏,臣妾在這裏生不如死啊。”
他麵無表情,眼裏卻是憎惡之神聲音格外清冷道:“已經太遲了。你身為三宮六院之首,無故興風作浪,挑撥是非。其身不正如何統領後宮?”
他起身重重推開她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她本來就虛弱到極點軟軟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伏在那裏。她的長發淩亂的散陳於地上,像是疾風吹亂的渦雲,她伏在那裏,便如死了一樣,毫無生氣喃喃道:“人人都道最是無情帝王家,皇上當真這般絕情!”
‘昭陽殿’
辛玉望著寄芙痛心道:“你為了讓你兒子坐上皇位做了那麼多壞事。寄芙,縱使我們姐妹情義不在但我真得希望你能及早回頭是岸。”
寄芙轉著手臂上的黃金玲瓏玉釧聲音裏有徹骨的森冷,卻以柔婉的語氣緩緩道:“皇宮本來就是一個爾虞我詐波譎詭異的地方,要生存就要懂得見風使舵,審時度勢,把握時機,才可以扶搖直上。”
辛玉搖了搖頭道:“我真得很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把你接回宮。如果我不把你接回宮你就不會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寄芙淡淡瞟了一眼,機鋒立顯喝道:“夠了。既然你這麼喜歡規行矩步,那你就老老實實呆在昭陽殿,否則別怪本宮翻臉無情、心狠手辣。”
辛玉望著她正色道:“大家同為皇帝妃子平起平坐,何以你來命令本宮。”
寄芙目光貪婪逡巡在她身上,似要噬人一般陰鬱。不過瞬間聲調一變提高聲音洋洋得意道:“好,本宮告訴你,群臣已舉薦皇帝立本宮的兒子為太子,它日本宮兒子登上皇位,本宮就是太後。你沒得和本宮爭。”
心底的厭憎翻湧如潮,辛玉極力克製著一字一字道:“由始至終,我一直沒想過和你爭,是你一直不相信我,聽信小人讒言挑撥離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