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命之詭異(1 / 3)

47

愛的定義是什麼?愛情的定義又是什麼?我覺得我的人生仿佛是一個笑話,我們都是瘋子,而人生以外,生命詭秘,誰能發現它的暗示。

我是項新。

從15歲開始,我就發現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樣,跟項謹,跟很多很多的人不一樣。年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怪物,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活著,不敢露出一絲的破綻。我怕如果我的秘密被發現了,會遭到這個世界的唾棄,包括我的家人。

我喜歡男生,這個秘密直到我遇到海辰才公諸於世。我第一次那麼勇敢地承認自己的性取向,不在乎別人鄙夷的目光,不在乎被這個世界拋棄。我隻是想像個普通人一樣,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但是這個秘密曝光的同時,也讓我跟海辰的路走到了盡頭。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接受我們的感情,在他們的眼裏,我跟海辰都隻是惡心的怪物。即便如此,我也不在乎,因為海辰讓我明白一件事,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都是孤單的。我不必為了討好誰而去可以改變,我活著並不是為了取悅任何人。

我們永遠把世界想象的太簡單,媽媽死活不能接受這一個事實,她呼天搶地的,幾乎把整個家都掀翻了。我知道,媽媽一生都好麵子,有我這樣的兒子真的是很丟她的臉。仿佛我活著,都是她的恥辱。項謹幫我辦理了轉學手術,也去找過海辰,不準我們再見麵。

雖然我到了新的學習環境,沒有人知道我有過這麼一段故事。但是我的心卻從此封閉了,當我看到媽媽拿著剪刀瘋狂地朝我撲過來時,我覺得她寧願我去死,也不要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丟她的臉。剪刀被項謹搶走了,可是我寧願胸口真的被插上一刀,如了媽媽的願。

海辰,我答應過你,即便一個人,也要好好活著。所以,你也要好好活著,你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意義。如果有一天,我們在某個街角相遇,請你記得看我一眼,請你記得,你也曾那麼深愛過我。

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過來了,可能是太久沒睡過這張床了,他有點認床。小時候,跟爸爸媽媽去過很多地方旅遊,每次在旅館裏,他總是睡不著。項謹是那種去到哪就睡到哪的人,每次到旅館總是洗完澡就立刻睡著了。

爸爸跟媽媽的房間在隔壁,也很早就關了燈。項新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照進來的燈光,非常灰暗,可是也足夠看清楚整個房間。這個時候,項新就會很認真地研究起房間裏各種擺設的影子來。影子並不是現實世界的翻版,從不同的角度,會形成不一樣的影子,原來它們也會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想走的方向。

7點鍾就很準時聽到媽媽在廚房裏弄早餐,項謹那個家夥依舊大清早地就打開音響,播著那首聽了N遍的小夜曲,聽了幾年了,永遠沒有變過。他曾經跟項謹抗議過,讓他別播那首聽到膩歪的曲子,項謹依舊我行我素。

項新記得,以前每個不用上學的星期天,就會躺在床上很安心地聽著外麵一切的聲響。陽光從窗**進來,落在被子上,閉上眼睛,仿佛能聞到陽光的味道。這樣舒適的早上,項新總是會翻了個身繼續睡。陽光爬上他的臉,在眼皮上形成一大片紅色。即便已經完全醒過來了,項新都會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傾聽早上的聲音。

過不了多久,媽媽就回來敲他的門,叫他起床吃早飯。

如果遇到下雨,項新就會蒙頭睡覺,媽媽一開始會敲他的門,後來就放棄了。然後項新就會睡到下午5點,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隱約有夜色彌漫的味道。家裏的地板因為進進出出一定是濕的,他從二樓下來,睜著惺忪的睡眼,在媽媽的催促聲中去刷牙。刷完牙,爸爸下班剛到家,媽媽已經把飯菜做好了,招呼項謹把菜端上飯桌。

媽媽很會燒菜,遠遠的就能聞到那一股香味。餓了一天的肚子開始咕咕叫,項新喜歡偷菜吃,媽媽每次見到都會拍掉他的手,笑嗔著讓他不要那麼著急。

好像很多的東西都走遠了,隱約回蕩著某些回不去的時光,有意無意地浮現著,提醒著什麼,不斷湧向往事的岸邊,而岸的對麵,早已物是人非。想把過去用某種東西來注解,那些遺留在歲月裏的美好,海潮般消散。

樓下,項謹在大喊大叫地叫他起床。項新慢吞吞地起來,然後穿著短衣短褲,慢慢踱步到樓下去刷牙。刷完牙,慢慢走到飯桌上。自己拿了一個碗,盛滿一碗粥,默默地喝起來。爸爸媽媽坐在他的斜對麵,爸爸叫他多吃點,媽媽則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仿佛沒有看見他這個人。項謹試圖活躍氣氛,項新狠狠地瞥了他一樣,項謹立刻噤聲,張著嘴巴卻不敢發出聲音來。項新很快速地喝完粥,起身離桌。

“你去哪裏?”

“準備回學校。”走到樓梯口的項新扔下一句話。

項謹急忙喊住他,“可是你今天不用上課誒,而且我幫你跟你的導師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因為我們決定明天全家一起去北海道旅行,時間為一個星期。”

“你不要擅自幫我做決定行不行,項謹,你真是一點都沒有變,一樣討厭。”聽到要去北海道的消息,項新頓時一肚子火。其實小時候,經常全家人一起到處旅遊,隻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這樣的活動就再也沒有舉辦過了。

項謹諂笑了一下,拿著勺子朝項新揮揮手,“我們全家很久沒有一起出去旅行過了呀,而且你老是不回家,我想說用這次旅行來增進我們彼此的感情。”

項新看了一眼媽媽,她沒有看過來,整個人的表情跟沒聽到他跟項謹的對話一樣。項新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要去你們自己去,我是不會去的。”

48

一萬米的高空,氣壓跟平地有什麼不同?與自己愛的人,相隔一萬米,那要用多長的時間才能走到彼此的身邊?飛機上的人基本上都在睡覺或是看報紙,有一些人在低聲交談,那種細細碎碎的聲音有點奇異的感覺,如同日本的清酒,淡而醇。

爸爸在看報紙,媽媽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一上飛機就睡著了,可是項新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項謹的精神卻好得不得了,盯著網購回來的北海道地圖一直朝他比劃著,項新淡淡瞄了他一眼,沒什麼興致。

下午的時候下了飛機,坐上機場的巴士去到酒店,項謹用日文在酒店前台詢問了一下他們四個人的房間,然後就拉著行李上去。爸爸媽媽一間房間,他跟項謹住一間。項謹的日文講得非常好,大學的時候,主修的外語就是日文。不過,確切地說,項謹的外文都很厲害。基本上,他會講八國的語言,像是日語、英語、法語、德語……仿佛天生的一個外交家。

這其中可能也遺傳了爸爸的語言天賦,爸爸以前是一個導遊,帶過很多年的團,跑過很多地方,會講的外語非常多,比項謹都要多。後來不再到處跑了,就在旅行社的管理層謀了一個職位,不用到處奔波了,日子過得也還算富足。

爸爸拖著他跟媽媽的行李進房間了,項謹跟項新的房間就在對麵,項謹掏出鑰匙,開了門,把行李拖進去。據項謹說,這個碧海藍天的地方叫劄幌,是日本有名的旅遊勝地,它最具代表性的活動就是“劄幌降雪節”,是在冬天舉行的。現在還是深秋,漫山遍野都是紅色的楓葉,宏偉的海岸線,神秘莫測的湖泊,讓整座小鎮變得格外有魅力。

項新把行李往地上一丟,躺在床上擺了一個“大”,心滿意足地發出叫喚聲。項謹拉開窗簾,回頭看著閉目躺在床上非常愜意的項新,“喜歡這座小鎮嗎?”

“喜歡呀,不過往往美麗的地方都是危險的,這也是美麗的代價吧。”日本處於地震帶,常年會發生地震,可是這樣不安的環境中,卻有如此攝人心魂的美麗。果然,想要得到某樣東西,還是得付出一定的代價,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項謹笑得很開懷,他本是就是個喜歡世上一切美麗事物的人,“你之前還說你不想來。”

項新一下子“噌”地坐起來,看著項謹,撇撇嘴,“就算我不來,你也會死活拉我一起吧。我知道你想幹什麼。”項新毫不客氣地指出,“你就是想借這次旅行,緩解我跟媽媽之間緊張的關係,讓我們家的氛圍恢複到很久以前。”

“你知道你還來,說明你是真心想跟媽媽和解嘛。”項謹擺擺手,走過來。

項新停了一下,又非常認真地說:“是啊,我想嚐試一下,我想給大家一個機會,在這段旅程中,好好相處,好好想一想,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項謹走過來坐在項新的身邊,“那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項新聳聳肩,“不知道。”說完從床上跳下來,開始動手收拾自己的行李。項謹叫他快點去洗澡,晚上還有活動。項新驚訝地回過頭來,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才剛到,大家都累了,還去參加什麼活動,你不要告訴我是‘劄幌降雪節’,現在還是深秋,沒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