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忠在朔州城堅持著,突然有人闖入了帳中,呼吸還沒有調整過來,頗有幾分焦急:“將軍,將軍,外麵,外麵……”
“你先把氣喘勻了再說話,給你說過多少遍了,為軍者遇事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能自亂陣腳。”韓忠將茶杯放在一邊,抬頭看了一眼那小兵:“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回將軍,朔州城外有兩撥鮮卑兵打起來了……”這次小兵的話還沒有說完,韓忠就跳腳了:“奶奶個腿,這樣緊急的軍報你墨跡什麼?!”
韓忠也沒有聽那小兵的回話,馬上就到了城樓,入眼的都是鮮卑兵,城樓的士兵們看不出來那些鮮卑人有什麼區別,可他看得出來,因為趙瑜曾經給他交代過。
韓忠將所有的士兵都集結過來,一番陳詞激烈的講話後,他說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話:“現在城下的鮮卑人在廝殺,我們要做的就是同樣換上鮮卑人的衣服,加入戰鬥!”
士兵們都有些蒙圈,其中有個性子直的直接吼了一嗓子:“韓將軍,我們穿鮮卑人的衣服,那豈不是要和鮮卑人混在一起了?”
韓忠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讓人將衣物拿過來,他拿過其中一件衣服,指著衣服的袖口,解釋道:“咱們大燕的衣服袖口是橙色的,而那些鮮卑人的袖口是紅色的,見到紅色的隻管動手就對了。”
衣袖是很明顯的地方,所有士兵都默默記住了,換好了衣服就出門殺敵了。
衣袖顏色不同,其實是很容易發現的,韓忠當初問過皇上為什麼要選擇那樣明顯的地方。
“其一是方便我們大燕士兵辨認,其二是為了迷惑敵人。”
越是明顯的地方,就越會被忽略,這種視覺上的盲區,其實很有趣。
隻怕等他們回過味兒來,那些鮮卑人也被殺得差不多了。
戰事的發展和趙瑜所料相差無幾,最後留在朔州城下的人都是穿著鮮卑衣服的大燕士兵。
韓忠自城樓下來,抓著一個士兵問:“皇上身在何處?”
“皇上被流箭所傷,現在五裏之外的一個茅草屋裏……”那燕兵邊說邊紅了眼眶,韓忠讓吩咐副將清掃戰場,自行帶著一行人去接皇上回來。
那是一個極其破舊的茅草屋,也就是夏日才能勉強住人的。
一進去,韓忠就看到了躺在木板上的皇上,跪在地上,用膝蓋挪著到了跟前,不停磕頭請罪:“微臣有罪,微臣該死,微臣在朔州城撿軍功卻讓皇上遭遇如此大的……”
“閉嘴,朕現在腿受傷了,不便行走,叫大夫過來!”趙瑜最是聽不得這樣的話,他完全沒有想到韓忠他一個軍人竟然和一個娘們兒一樣嘮叨。
隨行的有大夫,那大夫進來後看到躺在木板上的皇上,臉色有些難看。他是個很有經驗的大夫,一看到皇上的臉色就知道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請各位都先回避一下。”大夫行過禮之後就讓閑雜人等都退下了,他慢慢走到木板前,掀開那被單,眼前的一切讓他很是心驚,饒是他早就有心理準備,這會兒還是有些掩飾不住地顫聲問道:“陛……下,您這樣的傷勢……”
“不要廢話了,動手吧,這些箭都沒有毒的。”趙瑜手覆上胳膊上的一支箭,作勢要拔出來,那大夫攔住了:“陛下不許自己動手,奴才來就好了。”
胳膊上中了兩箭,左腿上還有一箭,若非先行封住了血脈,隻怕光失血過多都足以要命!
這大夫的手法還不錯,動作也算輕柔,趙瑜連著好些天都沒有休息過,這會兒微微合眼,趁機歇息會兒。
茅屋裏大夫在忙著,而茅屋外韓忠著急得很,他細細向陪同的那兩人問皇上的情況。
那兩人也不敢有所隱瞞,隻好將土城之戰從頭到尾細細講了講,韓忠聽後忍不住地發火:“你們都幹什麼吃的,皇上在城樓上給那些鮮卑人當靶子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的都在幹什麼?”
他們自然也沒有閑著,他們都在和鮮卑兵廝殺,但那話任誰聽來都像是借口,現在皇上身負重傷,就算讓他們都賠命也是應當的。
“若是皇上……我們甘願一死!”兩人都跪下來,反而讓韓忠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哼,沒用的東西!”韓忠這話是在說他們,更是在說自己。
茅房裏那大夫還在忙碌著,一直快到天黑才疲憊地走出了茅屋,他倒是沒有賣關子:“若是休息得宜,皇上便不會有大礙。”
“沒有大礙就好,沒有大礙就好。多謝大夫了。”想他韓忠什麼時候說過這樣客氣的話,謝過大夫之後就要進茅屋,剛抬腳就聽到了趙瑜的聲音:“不用進來了,你們且在外邊等會兒,半個時辰後回朔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