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陳芸的電話也在意料之外。
陳芸知道一些她的事,但是並不是全部了解。林勇出事,陳芸更無從得知。
“木木。”
她接了電話,便知道陳芸一定是知道什麼。她們很少聯係,隻有有事的時候才會發消息。這次陳芸直接打了電話,就一定是知道了。
“陳姐。”
她木訥地應聲。
“你還好嗎。”
陳芸的聲音帶著從前那些溫暖和歡笑,那些讓林格覺得放鬆一些。
她沒說話。
“你隻記得,你是個很好的女孩。世間其餘的遭遇和惡意,錯不在你。”
林格聽著,還是沒有說話。
“累了的話,就回來找我。”
“下雨了,晚上多穿點。”
一直到掛了電話,林格都沒怎麼說話。她隻是嗯,隻是答應。
可是真的掛了電話,林格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她心裏的城牆,很高很險峻。對於路青葉來說,或許難以攀爬。但是當林格聽到曾經日常的習慣的聲音時,也會軟弱。
她曾把自己鎖起來,也試圖對路青葉敞開心扉,否則前一天晚上她也不會和路青葉說那些話。換做陳芸,林格來不及關上心門,已經被洶湧的淚水衝開。
溫熱的淚水浸濕她眼角的碎發,她伸手撫去粘膩,又洗了洗臉。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瘦削白皙的臉龐,黑發凝結在一起。臉上的水珠向下滑落,她又伸手擦拭了一下。
打開花灑,熱水流淌下來,從發頂到足跟都傳過熱意。
她閉上眼睛,白皙的脖子在水汽中若隱若現。任由水流從身上衝刷,或許這樣對她來說是種放鬆和告別。
她的黑發在水中凝結成束,緊緊貼在後背。
已經很久,她的頭發竟已經這麼長了。
不分時間先後的場景一次出現在她眼前,然後又飛快地消失。冰冷的,血腥的,沉寂的,哭嚎的。
她突然睜開眼睛,畫麵剛剛定格在路青葉的臉。他嘴角噙著笑,卻又帶著對她獨有的溫柔。
“木木,吃飯了。”
路青葉就在外麵,他輕輕叩擊洗手間的門。
昨天林格好不容易才安心睡下,他還是很擔心她今天的狀態。半透明的門緊閉著,林格進去已經有好一會了。他本不想打擾,林格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間。可是她洗了這麼久,他不放心。
“木木?”
等了兩分鍾,他又敲了敲,林格還是沒出來,也沒回應。
“木——”
第三遍還沒有喊出口,林格已經開了門。
她仰著頭,濕的頭發貼在臉側。剛剛換上幹淨的衣服,她覺得身上舒服不少。
她的眼睛有些腫,泛著紅。林格一手開著門,另一手撐著門框。她張了張嘴,沒想到一開門就看見路青葉的臉。
“吃飯了。”
路青葉放下準備敲門的手,整理了一下表情對她說。
她哭過,他看得出來。
緩緩地,他伸起手一直抬到她的臉頰。他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頭發剝離她的臉。她的發絲帶著水,涼涼的。
一整頓飯,林格安靜地吃著。路青葉給她夾的菜,她也聽話地吃掉了。
異常的,是其他三個人。
平時無頂和湖魚都會在飯桌上講笑話,或者是互懟。在恰當的時機,鎖風會加上一句精辟的評語然後直接中間一個話題。說笑歸說笑,誰要是敢往林格跟前湊,路青葉就會把他拎走。而後,他們又會談論新的話題。
午飯後,眾人就各自回去或者在沙發上玩。
平時林格不是特別愛說笑的那種,但是她也總在參與他們的話題。她偶爾也會打趣別人,更多的是表示好奇和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