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東海揚塵 第五章·孤注一擲(三)(2 / 3)

眼眸淩厲一沉,她道:“有些事,你要做,就不能考慮我,因為究其根本,我才是你最深的那根肉中刺。”

貼近他耳邊,她說:“你不要本末倒置。”

這一回,越千辰隻是平靜的聽著她的話,並沒有半點情緒外漏。

沒有氣憤,沒有衝動,也沒有妄圖辯駁爭論的心思。

沉了一口氣,他搖了下頭,對她道:“我不是不懂,隻是……想什麼都知道罷了。”

伊祁箬手指一頓,末了,緩緩從他臉頰上移了下來。

——即便什麼都懂了,可那份執著,也總是揮之不去的。

他就是這樣執著。

執著的人拉過她的一隻手,力道並不重,似乎就隻是尋常夫妻間平常的一握罷了,可那分明清涼的手心裏,卻似然著熊熊烈火,將她烤得難受。隨即,她聽到他繼續說:“箬箬,迄今為止,我還尚未傷害過你伊祁氏任何一人,今天站在這兒,我想向你討一句準話,他日不管我殺了哪一個和你冠著一樣姓氏的人都算上,你待我——即便是假的——還會如眼下一般無二嗎?”

他這樣一說,她才反應過來——可不是麼,迄今為止,他還一個伊祁氏的人,都未曾傷過。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想到的不是諷刺二字,而是厚積薄發。

看著他的眼睛,她極快的笑了一笑,眼眸微彎,繼而吐出了一個字:“會。”

其實,多少種假設穿過腦海,他未曾想到她會這樣幹脆利落的回答。

原來迄今,他依舊是不了解眼前這個人的。

她又繼續說道:“想不想殺是你的事,能不能保他們平安無恙,是我的事。你我,自當各行其是,不怨天,不尤人。”

平靜的神色,平靜的語氣,當真是豁達至極的表述。

越千辰忽然想到,許多年前,老師曾經說過,隻有經曆過刻骨悲傷的人,才會真正做到豁達二字……

望著她,他的眼眸漸深,外頭卻在此刻進來一人,就此打斷了這番對話。

思闕走進來時,看到的雖是一副平靜場麵,但多少年養成的直覺告訴她,這兩人之間的氛圍並不如看上去這般自然溫和。可她也來不及多顧忌,進門恭敬行了一禮,繼而稟道:“殿下,攝政王的人到了。”

伊祁箬極自然的轉身,朝她看過來,思緒一動,便問道:“是誰?”

聞此,思闕卻不急著說話,難得的露出一副頗溫和的態度,頓了頓,側身一讓。

於是乎,隨著一聲熟悉的音色,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青年自外而入,雖是盲著一雙眼,卻極準確的找到了麵對著她的最佳角度,眉眼含笑,勻勻朝她問一句:“暌違經年,帝姬欠我的果子,什麼時候才能親手補上呢?”

姬異。

見他來,伊祁箬也不算太意外,隻是好不容易這麼一見,難得卻是心中歡喜。聽他這樣一說,想起當時離開帝都時給他的承諾,她也笑起來,一邊給思闕使了個眼色,思闕便出了門,不消片刻便從外頭捧了一隻瓷匣進來,交在伊祁箬手裏。

伊祁箬捧著瓷匣朝姬異走過去,姬異當即便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等她將手中瓷匣交予自己時,他心中便依約有所開悟。

她含笑,問道:“這就給你補上,好不好啊?”

姬異小心的將瓷匣掀開,寒氣登時撲麵而來,他才上手一觸,撫上那一大塊寒冰,她便伸過手來,用及其溫和的內力將冰塊催化了,於是一捧雪水裏,他撈起了被凍得極寒的寒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