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華……”呢喃著這兩個字,她問:“你說這毒,與大夜越氏有關?”
駱再一剛要開口,那邊重熙終於回過了思緒,癱坐在椅上的同時,說出了兩個字——
“無夜。”
他說罷,半晌後,卻是一聲出離的苦笑,似歎非歎:“無夜……”
她看向駱再一,“無夜?”
駱再一解釋道:“故老相傳,千華越氏,有酒無夜,乃是千百年間,世間第一奇毒。”
光聽這個名號,她就極恐懼。
她問道:“致命否?”
駱再一眉間一擰,狠狠出了一口氣,卻不知道這個問題該如何去答。
“是凡被降以無夜之毒的人,以中毒之人體質不同,毒性會在體內潛伏一年到五年時間不等,繼而毒發。毒發之後……”說到這裏,他麵上有一番極為糾結的神色,看上去,卻是實在不知道這話該如何說下去。
他話鋒一轉,繼續道:“您問這毒會不會致命,我沒法回答,因為古往今來,沒有人知道這毒會不會使人喪命。”
伊祁箬一時不曾理解他話中之意。
總不會是,他要說,從來沒有人中過這毒罷?
駱再一回頭朝床榻上的那個孩子看去一眼,眼裏滿溢著悲傷,他道:“毒發之後,中毒者會終夜不成眠,夜幕在其眼中,也如白日般光亮,所有的黑色都是白色,每一目的月光都如日光——也就是自此命中再無夜,至死方休。”
他說:“我說,沒有人知道這毒究竟會不會致命,是因為自古凡有記載,身中無夜之人,沒有一個是能等到最後一刻的。所有人,皆是受不住那無休止的折磨,自絕而亡的。”
他說完這句話時,偌大的殿中,靜如空穀。
“堯兒……”伊祁箬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等她終於能說出話來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現在,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可能察看得出,他……”
急切之中,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所有的恐懼,她強自鎮定,終於問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是何時中毒的?”
“以我所見,長孫殿下應當是兩三年前被降以此毒,至於眼下……”他頓了頓,解釋道:“古卷有載,無夜毒發之前,中毒者會長睡數日不起,而一旦醒來,便是餘生所有折磨的開始。”
何其諷刺。
眼下,她隻關心一個問題:“怎麼解?”
她問完,不等駱再一說話,身邊的重熙便是一聲絕望的哼笑。
——怎麼解?根本沒有解。
駱再一見重熙的樣子,心裏越發難過,想了想,他卻道:“殿下……如今,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無光的眸子淡淡一挑,他看向眼前的神醫妙手,卻是諷刺的一笑,問道:“小九,你是醫道聖手,難道隻聽過無夜,卻不知‘無夜無解’。”
駱再一一頓,這四個字,他自然也是聽過的。
伊祁箬見他二人一時間都不說話,便問道:“什麼叫無解?”
重熙深吸了一口氣。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人折磨自己的方式,居然已經禍延自己的親生兒子身上,偏偏,這又是一場無解的死局。
他道:“越氏的獨門之毒,之所以狠戾,不單單因為中毒之人所要經受的折磨,更因為,無夜之毒,根本就沒有解藥。”
沒有解藥。
還不等伊祁箬接受這個說法,那頭駱再一卻在他話音落地之後,沉沉的呼吸了一回,而後眸光堅定的說道:“無夜有解。”
“什麼?!”
重熙一驚,赫然睜大的眼裏不止有訝然,更有十分的質疑。
駱再一卻道:“並非小九信口雌黃,當年在天狼穀,有一次我采草識藥,偶然間與世子談及過夜國越氏的無夜之毒,那時我也以為無夜是無解的,可世子說,無夜有解,隻是除了曆代大夜帝王之外,沒有人知道那解藥是什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