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行了個禮,回道:“主母不必掛心,一切順利。”
她點點頭,鄭重其事的吩咐了一句:“好好給我守著千華。”
“您放心。”
翼說完這句話,抬起頭,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伊祁箬微一挑眉,問:“有話要說?”
他想了想,問道:“屬下多一句嘴,舒蕣王婿沐子羽的身份來曆,您心中可有計較?”
嗬,又是沐子羽,伊祁箬心裏有些無可奈何,真是的,這還真是個讓人操心的人呐。
她不易察覺的一點頭,隻道:“不必多說,一切我自有分寸。”
聞此,翼臉上神色便添了股莫名的安定,“屬下明白了。”
想了想,她又吩咐道:“這兩日你抽空給華胥台那邊傳個信兒,點六個人,三個派去帝都,潛在紫闕裏給我在暗中保護皇帝,再有三人派去命駕峰,供世子調遣,以備不時。”
“喏。”
她點點頭,想想也沒有什麼了,便道:“下去罷。不出意外我還會在此地多呆幾日,這幾日裏,你安排好了,告訴兄弟們,不要跟龍影軍起什麼瓜葛,如遇挑釁,也隻當他們是蘿卜白菜就好,省得自降了身價。”
多少年以來,長澤軍聲名在外,別說敵國異邦忌憚之中更欲與之較量一二,即便大梁鎮國三軍,百萬將士裏,隻怕也沒有一個是對這一支軍隊未存挑釁之心的,伊祁箬私心裏,自是不願以利器示人,更多卻也是為著這三軍在她眼裏,實在是不配同長澤軍較量的。
翼聞此,不禁輕笑一聲,應道:“是,屬下告退。”
他推門而出後不到片刻,思闕便奉著一碗血燕進來了。
“殿下。”
伊祁箬用了兩口便擱在了一邊,想了想,吩咐道:“安排一下,夜裏我出去一趟。”
“好。”
子夜時分,千華城中封鎖了五年的舊時皇城中,多了一道白色身影。
五年了。
站在千闕一方宮殿中時,她的心還依舊像五年前一樣,沉至穀底,似被千斤重石所壓,隻沉不浮。
千闕——舊日帝宮繁華,迄今,卻已做了五年的廢墟。宮殿的骨架個別還有所殘存的,就比如眼前這一座,然更多的,卻已飛灰四方,殘垣斷壁一詞,在這座宮闕中,似乎都仁慈得可以。
暗自站了一會兒,伊祁箬深吸了一口氣,在空曠的暗色裏,忽然啟口,淡淡道:“來都來了,不現身,還指望做一晚上的梁上君子麼?”
她說罷,寂靜裏生出一聲輕笑,隨即,一道白影落地而立,翩然無方。
沐子羽站在她身後,額間的鴿子血在月光下熠熠生輝,含笑風流,紜紜道:“我還真想跟你比劃比劃,看看你的武學造詣,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她回身,遮麵下的唇無奈般的一勾,抱臂疑惑道:“你不覺得近來同我過從甚密麼?”
沐子羽微一挑眉,問道:“你不喜歡?”
她哼笑一聲,未答,隻是繼續疑惑道:“隻是不明白,我如今無權無勢,你在我身上還能圖到什麼?”
沐子羽不言,隻是一雙眼睛,深黯的盯在她戴著麵紗的臉上,久久不移。
她搖頭笑了笑,問道:“就這麼想看我長什麼樣子?”
他更覺得她這話可笑,默默近前了一步,道:“你出去喊一嗓子,問問有誰不想。”
“可沒一個像你這麼執著的,為這幅皮相,不至於吧?”她轉了轉眼珠子,又想起前幾日前塵花那事,便來了興致,對他道:“你要是說一句實話,我若聽得喜歡,可能你想知道的、想得到的,一高興,我就給你了,也未可知。”
沐子羽看似很是深思熟慮了一番。
“你的話,我怎麼不敢信呢?”半晌,他笑道:“你總得先拿出點誠意來,我才好接茬吧?”
——比如說,先讓我看看,你的臉。
伊祁箬瞟了他一眼,沒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