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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但是遲遲按不下發送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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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她覺得自己的大拇指壞了，神經在那一瞬間僵死，她決定換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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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靈巧的食指也是如此，瞬間當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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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甚至換了自我安慰，用來做出國際鄙視手勢的中指也沒法做到，就算她讓那荒誕無厘頭對著手機比中指的奇怪畫麵逗得心裏一樂，也沒能將這個玩笑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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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然後是尾指，戴著戒指表示獨身主義者或者防小人。結果就是，她的手極其倔強，軟磨硬泡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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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直到…無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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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她眼前閃過了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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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第一個卻是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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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因為秦川能逗她開心。秦先生是她很早就認識的家夥，甚至比丫頭還要早，不過那時候，秦先生還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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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秦先生是蘇綾生命中一位真實猛男般的過客，而兩人的遊戲三觀卻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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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然後……是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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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是武木頭、虎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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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是蕭乃查、王言軍，是無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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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病了，我應該叫誰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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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陷入了一個邏輯怪圈，並且她找不到能幫助自己的人，她太強了，甚至覺得沒人能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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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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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她卻想到了一個從未在計劃中出現過的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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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那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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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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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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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不過現在人家也沒空吧？再者說，我們這相差了二十來歲的年齡怕不是要被人老婆罵成不要臉的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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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自嘲著，甚至這種狀況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她前二十年的經曆讓她任何事情都做最壞的打算，反而活得最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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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有點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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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這句話了，在她解決了“職業選手”這個大麻煩以後，一切好像都是迎刃而解，什麼都沒能難住她。活得順心，自然也沒了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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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現在，她感覺事態如此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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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她按下了撤銷鍵，終於冷靜下來，看一眼天子到底給她寫了什麼。雖然她沒看過書信內容，但是從那藥方的水仙花香中，她早就明白那是天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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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再次拿起書信，她認認真真閱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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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比你醒的早。是不是證明我比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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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字裏行間說不出有什麼情緒，而是單單的質問，甚至連輕鬆得意或者嘲弄譏諷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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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你怎麼可以這麼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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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這是天子曾經對蘇綾問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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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想，其實你也不是那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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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胸口的鈍痛蔓延到了肋骨，蘇綾曉得，寒氣凝聚在身體裏，隨著南方的寒春，會一步步加劇這種不算病的“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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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所以，你也要學會撒嬌啊。哪怕是硬邦邦的，像個笨蛋一樣，如果太聰明的話，會被男生討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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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教自己撩漢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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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你看，我眼中的你與一開始不太一樣了，原來阿綾也會哭，原來阿綾也有煩惱，原來阿綾也懂拒絕，原來阿綾不是我心裏最重要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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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對，我不是你心裏最重要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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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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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這樣我的負罪感就會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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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安慰著自己，再一次那自私自利自傲自強的性格盤踞在心頭。卻選擇性無視了天子的話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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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她明明比誰都清楚，卻想強行斬斷天子的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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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以前，我是不是對阿綾要求太多了呢？我一直這樣自問著，一直在索求，一直在向阿綾表達自己的想法，一直都是這樣，像個自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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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對，你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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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點點頭，發覺自己就像是偶像劇裏那渣到不行的男主角，甚至豔福齊天，讓她發覺自己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什麼值得人留戀的地方，全是敗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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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但是昨天我發現，如果我求神拜佛，能得到回應的話，不就大錯特錯了嗎？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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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阿綾不是神啊。更不是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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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覺得天子說的非常有道理，甚至沒法反駁，如果昨天晚上她們能不醉的話，估計現在她也……不會因為如此不堪的自己。惡心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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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所以，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呢？我想了很久，想到你都快醒了，我才匆匆提筆，因為我害怕見到清醒的你。我害怕……阿綾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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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知道自己與媽媽很像，是個從來不願向命運低頭的家夥，如果我再和你說一句……哪怕是‘你好’，我害怕自己幹蠢事兒。甚至會讓其他關心我的人傷心。比如萬公子。我們傷害的人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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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已經沒工夫想其他的事了，關注點全在信上。天子成功的說服了自己，那套論據無懈可擊，就像是天子謹慎的言行和端莊的態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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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當笨蛋的。就像我，不可能是你的’丫頭’。阿綾你說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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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點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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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所以，我想把我說的話，都說給你聽，一次性說完。留在心裏，它們每天都讓我的床單發皺，夜裏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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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點點頭：“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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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沒寫過情書，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情書，或者說，它更像是分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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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她還是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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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盡管蘇綾覺得她倆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因為什麼都沒有發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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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天子也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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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這樣說可能不太貼切，因為，我們本來就沒什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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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點點頭：“對…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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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那麼，你要記得，要記得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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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蘇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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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將腦子裏的其他想法送進回收站，甚至緊張到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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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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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你是我見過最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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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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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你的每一個無情，在我心裏都會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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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是個饞蟲，喜歡甜的東西，它會讓我長胖，但是阿綾，認識你以後，我開始注意自己的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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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喝的所有酒，都不如你敬我的那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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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是我的自私讓你抵舌為槍，堵上了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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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是我的自私讓你以唇為劍，洞穿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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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無法想象離開你，世界是個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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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我可能會花上一輩子的時間，把那尊神像從腦海裏忘掉，‘找不到更好的了’這種幼稚的想法也會隨著我愛上另一個人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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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對，我愛你，不關乎於你口中‘碳水化合物’的肉身，也不是六個月後就會揮發殆盡的荷爾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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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她的筆跡開始變得雜亂，蘇綾能想象到那種情緒勝出，理性滾蛋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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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但是……不要總對別人這麼溫柔啊……阿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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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你這樣，別人可是很容易就會愛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