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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板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那是肯定要留的,我們生意人,怎能得罪這些腦袋係在褲頭上,遠走他鄉的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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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鬼點點頭:“他們一般多久來拿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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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板覺著眼下人問得有些多,不過鬼遞來了一貫大錢,立馬讓他開口道:“還早著呢,那些懶漢夜夜有女人睡,一天吃四頓,午晚宵禁時出來溜達,睡前還有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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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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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富貴人家,年紀大了都有福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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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鬼聽著,又抓了一把幹葉子塞進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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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苦,苦到說不出話,又苦又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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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嚼久了,一陣清香傳來,有淡淡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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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嘴有些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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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有條凳嗎?”鬼問道,塞了第二貫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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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板屁顛屁顛兒跑出去,招呼隔壁賣飯食的小哥抽來長凳,兩人居然熟絡到肩並肩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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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太陽漸白,曬得鬼的盲眼有點兒癢。一早上和老板聊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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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客家是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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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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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哪一家的?我有個小兒子,想送去學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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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鬼答非所問:“存了多少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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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板有些警惕,又以問答問:“學客家這手劍要多少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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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很多很多…”鬼看著這副殘軀,又加重了語氣:“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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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板有些尷尬,不知如何將話頭接下去,隻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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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鬼又問道:“你用這淡巴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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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板搖搖頭:“不敢用,用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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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不敢用還是用不起?”鬼問:“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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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板又搖搖頭:“抽多了,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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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指著那十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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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白洋鬼叫禮拜天,一個月四次,我們這些承了地頭蛇擔保的商戶,要去跪章子。誰不去,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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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鬼來了興致,他坐長凳靠在牆上,細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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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有一次婆娘臨盆,我沒去,那教頭喝了酒,打得我皮肉翻開,舍不得買藥,就吃淡巴菰止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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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鬼笑道:“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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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板不開心了。“客家說的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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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鬼:“自然是滿口胡言,說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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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眼中別有深意,看著緩緩從教堂走奔著煙攤而來的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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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那些攤販眼裏,隻有深深的憎惡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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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一路上,他們就像是進了自助餐廳,隨手拿著吃喝,被選上的廚子還得賠笑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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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這是神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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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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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鬼舒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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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老板扯著鬼的衣角,意思是讓他收斂點兒,眼見那一行洋人馬上要到攤前,老板急得滿頭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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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客家…客家別笑了客家,我的祖宗誒,你發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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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鬼好不容易停下,傷口都有點兒裂開的征兆,又疼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