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縱火焚證(2 / 3)

對於江瀚而言,這種極端的轉換並非不可能。他之前的意識破裂,即精神分裂,通過醫院的治療已經恢複了,但是也有可能出現相互無意識的人格轉換。畢竟心理學是新型學科,存在著很多未知的可能性。

看著痛苦的流浪漢在地上掙紮了一會,我就像所有冷漠的人一樣默默地走開了。因為我深知即使我幫得了他一時也改變不了他的一生,我能給他的隻是少得可憐的金錢。如果他要生存,則需要本領和機遇。這些我給不了。如同人們形容這個社會生病了一樣,隻能治標不能治本。我不是醫生,不懂治療。我隻是一個學者,能改變一些現狀,但卻改變不了現實。到頭來我隻能為自己的無能莫名地生氣。人就是這樣,社會就是這樣。

打開家門,走到酒櫃前,拿出上次喝剩的威士忌,取出酒杯,倒上滿滿的一杯,一飲而盡。火辣燃燒的感覺直竄胸口。

從發現羅琳屍體到現在才過了兩天,又有一名相關人員死亡。如果失火不是意外,那麼到現在能確定的凶手就隻有江瀚。還有一個懸念我們遲遲沒有解決,那就是還沒找到江瀚的監護人蘇慧珍。時間拖得越長,蘇慧珍的生命就越危險。無論江瀚是不是凶手,發現她的屍體都是遲早的事情。想到這,我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氣喝光,然後大喊了一聲:“畜生!”

我走進房間打開麥博音響,從桌麵拿起江瀚的資料又看了看,裏麵根本沒什麼有用的信息,隻有進精神病院前法醫對他做的體檢報告,當時的法醫還不是張帆,是一位現在已經退休的老頭。那時候對法醫的要求並沒有現在高,所以有關精神病的驗證都寫得十分簡單,裏麵既沒有提精神分裂的類型,也分不清是人格分裂還是精神分裂,更沒提及他有沒有強迫的症狀或偏執的人格,隻是寫道:“偶爾出現幻覺、恐懼與憤怒等。”當時我國的心理學研究還很落後。

或許我應該找到老法醫問問當時的情況,但是事情過了那麼久,他究竟能記得多少呢?不管了,先讓書琴查查老法醫的聯係方式,警察局一般都有記錄。不過,一想起書琴就想到了昨晚看到的混賬報道。今天由於淩晨發生皮諾克“意外”失火,報紙的事情早就被我拋在腦後了。回想起來,老李也沒提起過,估計他要麼沒看,要麼由於突然發生火災把一切秩序都搞亂了。

我拿起電話又放下,然後又拿起,這樣重複了好幾次,到底應不應該打給書琴呢?其實打給張帆也行,但是我又想跟書琴談談。今天早上沒有看到她,難道她在忙別的事情?種種疑問真讓人煩躁。

索性我又接著看江瀚的檔案,把案發時的照片以及羅琳的資料全部都取了出來,用磁鐵把資料固定在旁邊的白板上,所有信息一目了然。這幾天我一直想要這樣整理案件的資料,用筆把有用的信息畫出來備注清楚,以便思考。

喝了幾口酒後,我渾身發熱。少量飲酒能夠刺激神經中樞,引起興奮之感。它能使我產生對線索的靈感。我先把江瀚的資料貼在白板左邊,然後將資料中重要的字句抄寫在白板上,我在江瀚的照片下寫著:“偏執型精神分裂,曾出現人格分裂的特征。”當然這是王醫生當時告訴我們的。然後將他以前住處的照片固定在左下方,右邊畫一個圈表示現在的住所——我還沒有拿到照片,可能晚上再去警察局拿,順便約書琴吃晚飯,還能把老法醫的電話拿到,真是一舉三得啊。

然後繼續把當年案發的照片擺在江瀚住所的下麵,注明:“勒死妻子,手法殘忍,神誌不清,無法分辨人格從屬。”

當我還在認真觀察相片中的細節時,手機突然響起來。

“你好。”我先發話。

“靳博士,是我,陳書琴。”她的聲音很容易分辨,但是這次她顯得很客氣。

“我知道,有什麼事嗎?”我正準備打給她,她卻打過來了。

“局長叫我打給你,問你明天有沒有事情要處理?”

“怎麼了,他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嗎?”

“他叫我問問你,明天要去精神病院進行係列調查,你要去嗎?”

“不了,你告訴他,該了解的我都了解了,我不擅長大海撈針的戰術。明天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但是我會不斷分析案情的。”我的語氣有點像在賭氣,因為在江瀚的問題上老李並沒有完全信任我。

“好,知道了。”書琴知趣地答道。

“還有……”我叫住她以免她掛了電話。

“什麼事?”她有些好奇。

“你能幫我找到以前那位老法醫的電話嗎?就是張帆醫生的前一任法醫。我忘了他具體叫什麼名字。”本來想約她吃飯,但是她以那麼正式的口吻講電話,我猜老李就在她身邊,所以我決定晚點再聯係她。

“行,我記下了,晚點找到了就告訴你。”

“謝謝,掛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有點依依不舍。

“好,拜拜。”

雖然已經看了好幾遍江瀚的資料,但是除了上次模擬犯人心理得到一點啟示後,就沒什麼特別的進展了。我將其餘沒什麼用的文件放入檔案袋,心想:陳龍到底知道些什麼才導致他被謀殺?但更大的可能是,因為我們找到了陳龍,凶手怕他會告訴我們什麼秘密,所以幹脆殺人滅口!如果真是這樣,那陳龍口中一定有秘密。難道陳龍的死是有計劃的、必然的?但是既然要殺人滅口,為什麼不幹脆一次將他們都殺了以後再逃,而是殺了一個逃跑後再回來殺另一個?凶手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他還會繼續殺人?如此一來,他就是變態殺人狂,這就是一起連環殺人案。

但經驗告訴我,陳龍的死絕對跟我們那次到精神病院調查有關。因為從犯案手法來看,連環殺人案通常會采用固定的模式,犯人在殺人時得到了滿足,而且會向警方留下自己的印記,作為對警方的挑釁,這是反社會心理起的作用。

而這幾個案件雖然有明顯的聯係,但是犯罪的手法並不相同。如果我的推理沒錯,關鍵就在於檔案文件。陳龍的死其實是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重點是燒毀江瀚在精神病院的醫療報告!這也是凶手的高明之處,一場大火燒死陳龍,毀掉檔案,一箭雙雕!

還有個問題是,如果凶手是江瀚,那麼他怎麼知道我們去過皮諾克呢?難道是因為報紙新聞?我馬上站了起來,走到客廳的垃圾桶前拿起昨天的報紙,從頭到尾掃了一遍,上麵根本沒提起我們去皮諾克的事情。

他到底是怎樣知道的?這樣分析下來,除非江瀚是變態殺人狂,否則他不可能連續殺害自己的兩個朋友。突然間,我腦中浮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由於過於震驚,我差點失去重心摔倒在床上。難道是這樣?如果這樣,他確實可以做到。但是還有很多事情不能證實,這個念頭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查明真相。

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找到羅琳丟失的記事本。在書包中拿出羅琳的舊記事本,翻到記錄的最後一頁,我看著那幾個紅筆寫的醒目大字,心中暗想:如果我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像記事本這類可以作為證據的東西,應該放在哪兒?藏在家裏?不行,記事本要隨身帶著!但是如果出了意外被別人拿走了,怎麼辦?對,關鍵就在這,如果被別人拿走了就不好辦了,所以要有備份。放在辦公室安全嗎?起碼要比家裏安全多了。看來,我必須再去一趟費羅報社,順便可以問問林嘉文,羅琳是否提起過有人在跟蹤她!

想著想著,突然覺得胃裏空蕩蕩的,看了看手表,原來不知不覺地已經到了吃飯時間。我想自己隨便煮點東西吃,走到冰箱前才想起裏麵除了牛奶什麼也沒有。於是拿起手機撥了外賣電話,喝了杯水。隻有在停下來的時候才會覺得自己原來那麼疲憊,這幾天幾乎都在外奔波查案,昨晚更是睡了不到五個小時就趕去案發現場,睡眠嚴重不足。

曾經有個著名的心理學實驗就是剝奪睡眠實驗,在長時間剝奪睡眠時間之後,實驗對象常常會出現的精神症狀是:易怒、困倦、注意力難以集中、學習和記憶力顯著下降、反應遲緩;在需要做出迅速反應的心理實驗中,容易出現錯誤。由於我了解這些原理,我對睡眠的要求更高,常常暗示自己沒有足夠的睡眠就容易讓大腦失去最佳狀態。一般我每天都要睡八個小時以上,無論前一天晚上幾點睡,隻要睡覺,就需要保證八個小時,不然心理暗示就會很嚴重。現在我看了看時間,準備吃完飯後好好睡上兩小時。

回到房間,我看了一眼白板,歎了口氣。從書包拿出我的筆記本,看看上麵有沒有自己忘了的重要事情,這時才發現,原來我在筆記本上寫了“羅琳的指甲”幾個字,這才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問法醫張帆。我將這幾個字抄在了白板上,然後躺在床上,睡著了。

無可避免,這次又是被電話吵醒。

“你好。”我清了清嗓子說。

“靳博士嗎?你在午睡?”原來是書琴,她果然細心。

“嗯,小睡了一會兒。”我伸了個懶腰。

“那我晚點再打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好意思似的。

“沒事,現在幾點?”

“三點過一刻。”

“那就好,我也準備起來了,找我有什麼事嗎?”說完我才想起自己叫書琴找老法醫聯係方式的事情。

“你叫我找上一任法醫的聯係方式,我已經找到了,本來打算發信息給你,怕你有急事趕著要,就直接打給你了,實在不好意思,這已經是第二次把你吵醒了。”

“沒關係,本來也打算起來了。”

“好的。掛電話後我就把他的電話號碼發信息給你。”

“行,麻煩了,謝謝。”

“呃,對了,靳博士,我能問你為什麼要他的聯係方式嗎?”我正要放電話的時候,書琴突然問道。

“沒什麼,我想問問江瀚當年殺人之後在警察局做檢查的情況。”我實話實說。

“哦,聽局長說,你今天早上很氣憤。怎麼了?”她的聲音小了些,似乎感到不可思議。

“隻是感覺自己什麼都沒幫上,很窩囊而已。”我表示很無奈。

“靳博士,你可千萬別這麼想,我知道你一定有獨到的見解,隻是不想說出來而已。我們破案就靠你呢!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就直說,我義不容辭!”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總之你先把局裏的事情處理好就可以了。”

“這個當然。你覺得江瀚會逃去哪裏?”書琴好奇地問道,就像認為我會知道一樣。

“江瀚如果聰明的話,絕對不會找親戚什麼的,應該會找一直跟他有聯係的朋友。這就要問醫院了,什麼人在他住院期間與他聯係最多,他出院後有沒有認識新的朋友或者跟老朋友聯係。但是後者不太可能,誰會跟一個殺害自己妻子的精神病患繼續做朋友呢?所以,警方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住院期間聯係得最多的人。”

書琴沉默了一會,笑著說道:“博士,你幹脆和李局長商量一下,當我們的副局長算了。”

“這個笑話不好笑。就算我不說要調查哪些人,老李也會這麼做。你們警方現在應該正在全力抓捕江瀚吧?”我相信老李偵查辦案的能力。

“嗯,我承認局長也是這樣交代的。”

“是吧?所以你們女生總愛明知故問。”

“行行行,那就先這樣吧,我還要把聯係方式發給你,拜拜。”

“拜拜。”

剛放下手機,又響了起來。我看都沒看就接聽:“還有什麼事嗎?”

“怎麼了,沒事打個電話給老同學不行嗎?”林嘉文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怎麼會那麼巧?

“你剛才在跟哪個妹妹打電話啊?一定是那個美女警官吧?說了那麼久。哈哈……”她不屑地笑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工作上的事情。”

“就是說你真的是在跟她通話咯?哈哈,你行啊靳元明……”她顯得有些興奮。

“我已經說過了隻是工作上的事情。”我突然想起居然連晚上約書琴吃飯的事情都忘了,真該死。

“不用解釋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找個對象成個家也說不過去了啊。今天找你是想問你看了報紙沒?”她一提報紙,我就想起那個令人氣憤的報道。

“你可千萬不要跟我說,那個什麼‘博士攜手美女警官查案’的報道是你寫的!”我提高語調,有些生氣地質問。

“哦,你說那篇啊,那篇是老總自己寫的,我才沒閑情理會你的感情糾葛和一些無聊八卦呢!我說的是今天的報紙,你有空就去看看唄!”她說得那麼坦然,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情感了?人總愛犯賤,一方麵希望能夠和舊愛斷絕關係,另一方麵又想著對方是否掛念自己。

“好,我有空就去看看,現在正忙著呢。”

“什麼叫‘有空就去看’?你現在就給我去看,這是命令!”

“看什麼?你直接告訴我不就得了嘛!”我現在沒心情跟林嘉文打情罵俏。

“你這人怎麼這樣?還跟以前一樣又懶又怕麻煩。多少年過去了一點長進也沒有!”她倒是理直氣壯地數落我。

“話不能這麼說,我以前也不這樣,要看是什麼事,值不值得我放下工作去看。況且,我對你們報社報道的花邊新聞不感興趣。”

“什麼花邊新聞?不就是報道一下你的私生活嗎?這充分說明你是名人嘛!要不怎麼會有上報的價值?你可不能斷章取義啊!”林嘉文抑揚頓挫地答道。

“好了,別扯遠了,你就直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吧。”

“憑什麼要我說?你自己不會看啊?不說了,拜拜。”聽上去她好像耍起了小脾氣。其實十多年來沒有改變的是她,話說不到一塊就發小姐脾氣。

“拜拜。”我實在想不到要說什麼。

剛說完電話就豪爽地掛了。

難道報紙上真的有什麼重要的報道?但是有什麼比破案更重要啊?就昨天那樣的報道,不看也罷。不行,不看起碼可以掩耳盜鈴般裝作不知道,看了隻會一肚子悶氣。但是不看又好像對不起林嘉文似的,說不定真出了什麼事情,或許就是和案子有關的報道。我說過自己很討厭左右為難的事情。這在心理學上被稱為“選擇困難症”,高發群體就是經常左思右想、搖擺不定的人。還有些所謂的數據說天秤座是最容易得“選擇困難症”的人,我正巧就是典型的天秤座。

雖然我不相信星座,但是卻願意用科學以及心理學的角度去看待星座。母親懷孕期間受到不同時節的外界環境溫差影響,的確會對胎兒的成長發育造成影響。比如在十月的秋天出生的人,出生前的天氣是秋涼,環境相對安靜,那麼他就會比較文靜,富有藝術氣息,沒有煩躁的氛圍,所以他們喜歡思考。相同時期出生的人就有了共性。但是也有個別案例,人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受父母的遺傳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