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和雙眸幽深,捉住鏡溪的下巴,在她唇上啄了兩下,才鬆開她:“瘦了,下巴都隔手了。”
鏡溪眉眼都彎了起來,看著她的笑容,薑和隻覺得堆積了月餘的鬱氣都一掃而空了。他從懷裏掏出那日拾到的雲紋玉佩——分開的這些日子,他不知摩挲了多少遍。他把玉佩帶到鏡溪的脖子上,沉聲道:“別再弄丟了。”
他說的嚴肅而又鄭重,仿佛在說鏡溪別再把自己弄丟了一樣,鏡溪心中一動,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他的嘴角,笑著回到道:“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薑和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他覺得自己又許多話要說,久別重逢讓他有一訴衷腸的衝動,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自己的相思與擔憂。他沉默著,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失而複得的人,欲言又止。
鏡溪早就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切,體貼地開口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們把消息遞給你後,我就來了,從子夜等到現在,終於讓我等到你了。”薑和看著鏡溪,突然說道,“這琉璃丹閣是當年父皇替母妃畫丹青的地方,聽聞當年這裏掛滿了母妃的畫像,經年之後,卻變得這般破敗不堪。”
琉璃丹閣!鏡溪猛地睜大了眼睛:“這裏是琉璃丹閣?”
“對,你知道這裏?”薑和有些驚訝,還是解釋道:“當年父皇寵愛母妃,為她建了海棠春塢和琉璃丹閣,一處種滿了母妃最愛的海棠花,一處則掛滿了父皇為母妃畫的丹青。”
“海棠春塢香魂逝,琉璃丹閣恨難消。”鏡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念出這句話,抓住薑和的手說:“阿和,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一定要冷靜。”
薑和有些發愣,鏡溪念出的那兩句詩,似乎印證了他心中某種不敢去想的猜測,他定了定神,鎮定地說道:“你說。”
鏡溪自始至終都緊緊攥著薑和的手,她看著薑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顫抖:“先皇、先皇和嫻妃娘娘,他們很可能是被人害死的,而證據就在這間屋子裏。”
薑和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他甚至冷靜地詢問鏡溪:“你是怎麼知道的?”
鏡溪摸不透他的情緒,隻得解釋道:“是應嬤嬤,她是宮裏的老人,她告訴我的。”
薑和突然歎了口氣,他摩挲著鏡溪的臉頰,剛毅的臉上看不出半分脆弱,他說:“其實我早就知道,隻是不能確定罷了,別緊張,這裏不會有人來,咱們先離開。”
鏡溪點點頭,壓下心中的不安,跟著他走出屋子。外麵安排好了接應的人,接應帶著兩人七扭八拐的地走了一陣,在一處廢棄的大井前停下。
薑和抱著鏡溪飛落井底,十分穩當。井水已經幹涸,薑和拉著鏡溪的手安靜地在幽暗的地道前行,安心而又寧靜。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走出了皇宮,薑和才對鏡溪解釋道:“上次被困在宮中,回去後我就讓人秘密挖了這條暗道,沒想到竟然通到鳳儀宮,真是上天眷顧。”
鏡溪點點頭,隻覺自己忘掉了什麼東西,好一會才驚道:“糟糕,成玉!”
薑和悶笑兩聲,安撫道:“不必憂心,他已經回宋家了。”
此時燈火闌珊,聽著他的笑聲,鏡溪恍惚間竟有種永恒的錯覺。
回到軍營的時候,鏡溪再一次感到腹中疼痛起來,而定北樓早就迎了上來,他焦急地說道:“王爺,您可回來了,眾將士整裝待發,就等您了!”
“不是說我若沒有回來,就讓李琦帶兵出發嗎?”薑和皺起眉頭,沉聲問道。
“可是王爺如今回來怎能還讓李將軍帶兵?”定北樓並直言道,“您是不知道,那白小世子在牢裏嚷著要見你,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薑和走進營帳,一邊換上盔甲,一邊道:“不必管他,打完仗後自會有人跟他解釋。”
定北樓頭痛萬分,正要說些什麼,薑和已經跟在跟鏡溪告別了。
昏暗的燈光,掩藏住了鏡溪蒼白的臉色,隻有被薑和握住的手露出了端倪:“溪兒,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出了好多汗?”
鏡溪秀麗的眉頭微微皺起,腹中的疼痛更甚,她不敢告訴薑和,隻得關切地著他道:“我沒事兒,薑明已經瘋了,你要小心。”回來的路上,她已經把在鳳儀宮的種種都告訴了薑和。
薑和露出了笑容,握了握鏡溪的手道:“原來你在擔心我?放心,我不會出事的。”他的神色漸漸凝重,“不管是為了你和孩子,還是為了父皇和母妃,我都會贏的。”說完在鏡溪手下落下一吻,猛地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阿和!”鏡溪突然出聲,看著他停下的背影,卻道:“能讓巫月來陪我嗎?我怕自己一個人會胡思亂想。”
薑和微微轉過頭,輕輕點了點頭,“放心。”說完走出了帳篷,定北樓慌忙跟上。
兩人走後,鏡溪再也堅持不住跌坐在身後的小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