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夕陽未落盡,總有些風吹過。散亂了陳晨的秀發,散亂了劉夏的心。那絲掛在陳晨眉梢的秀發同樣也橫亙在劉夏的眼前,讓他怎麼也看不清她的眼,同樣也猜不透她的心。
劉夏不是不想說,而是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就這樣的佇立著,你無言,我也同樣的無言。
但寂靜不是永恒的,一片飄來的葉擋在了劉夏與陳晨之間。劉夏彎下腰,陳晨也是一樣。一大一小的兩隻手,大手白皙修長,有些粗重的紋絡,小手細膩溫潤,玲瓏而又剔透。
劉夏抓著落葉,陳晨將自己手輕輕覆在劉夏的手背上。那一次她第一次仔細的感受著他的體溫,好涼,像是深秋裏的泉。
細微的一絲愣神,短暫的像是劃過天際的流星。陳晨慌亂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恍惚在這一刹那之間,陳晨看見了在劉夏的胸口間有著一道疤痕,可在她想仔細看的時候,劉夏用另一隻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領遮住了一切。
劉夏將落葉扔進簍中,然後扶起陳晨。看著那隻伸過來的手,陳晨沒有躲開,也躲不開。陳晨像是根本沒給她躲閃的餘地,就那麼拉著她站起來。
劉夏拿起自己與陳晨的簍子,那麼看著她。陳晨也在看著他,想說些什麼,卻沒有開口。
就這樣,她在前麵走著,他在後麵跟著。她時不時撿起地上的紙放在他手中的簍子裏。他就那麼看著她,看她每一次彎腰,看她每一次的伸手。
他想仔細的看著她,將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刻在自己的腦子裏,那樣就誰都無法將她在自己的心裏抹去。
夕陽今天一樣很快地就到了要沉下的時刻,每一個做完自己工作的同學都跑去瘋了。這裏就剩下的隻有陳晨與劉夏兩個人。
琪琪走的時候沒有叫上她,東行走的時候也沒有叫他。像是有著約定,大家選擇將他們遺忘在這裏。他們也接受著這樣的遺忘,第一次,兩個人單獨的相處在一起。
可是他們卻一起無言的麵對著這一次的獨處。誰也不知道那一刻他們心裏在想著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們怎樣麵對著彼此。
風停了,夕陽已經消失,他們已經走到體育場的大門。默契的分開,誰也沒有一聲再見,她走向教學樓,他走向了籃球場,兩縷孤獨的魂飄離開彼此,無論是哪一個,在那時都顯得那麼蕭瑟。
殘陽秋風落葉孤
形雙影合心各處
縱有千裏同行路
歧途分往情不舒
這是劉夏當晚放在陳晨書桌上的紙鶴裏的內容,那時的他有著別樣的心酸。說好的放下可能隻有行動,他的心卻始終無法將她離棄。
他不知道是不是有朝一日,陳晨會鬼使神差的打開那些紙鶴看一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想要將那些話寫在紙鶴裏。
也許那一刻他真的是既想讓她知道,又害怕她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