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朋友情誼(1 / 3)

二月的天,說冷不冷,說熱不熱。中午的暖陽能曬的人像隻懶貓一般,伸著長長的懶腰在日光下打著哈欠,悄無聲息跳上某個露台打瞌睡。也會讓人心生倦怠,隻想趁著大好時光肆意妄為的揮霍時間,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這就是最好的人生。

沈花錦一蹦一跳的,心情很好。偶爾伸出手指一溜煙劃過一道牆,在她身後,就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彩色的印子。從正午開始,太陽就暖到人心裏,冰雪消融,從房簷上滴滴答答滴落下來,結成半長不短的冰淩,有的晶瑩剔透招人喜愛,有的黑不拉幾的一條冰棍讓人隨手一敲,掉到地上,摔的細碎。

沈花錦小心翼翼從別人家的屋簷底下折了根雪白的冰淩拿到手裏把玩,美滋滋的感受冰塊在手裏融化出的冰水。剛走出沒幾步,冰淩自己折斷,一尺來長的冰淩隻剩手掌大小還握在手裏,其他的冰淩掉在地上碎成幾段,撿都撿不起來。

看著地上的碎屑,沈花錦歎歎氣,呼,天不遂人願,那她自己找樂子去好了。

昨天早上和兩個朋友去金鍾水庫散步,清晨空氣清新,晨練的人也少,我們三個人肩並肩走在曠野之中,悠然地聊著天。

也許是大腦這會兒還沒來得及被工作掙錢這類無聊的事占據,我們居然聊起了夢想。我們仨,最大的明年就四十了,最小的也已快三十一了,平常掛在嘴邊的,無非是孩子房子票子,隻有在最親近的朋友麵前,才能小心翼翼地談起心裏殘餘的一點舊夢。

楊說,她在老家恩施鄉下買了兩棟房子,座落在山水之間,空氣好,等過幾年,就回去裝修一下開個茶館,邊招待客人邊寫點東西。“那房子真是個寫作的好地方啊,以後你們每年來住個一兩個月,清靜,沒人打擾。”楊的夢想是,四十歲以後,寫出令自己滿意的小說來。

我開玩笑說:“等你開茶館賺了錢,就包養我寫作吧,給我搞個基金,保證我餓不死就行。”我做夢都想過上這樣的生活,住在山上,和三五好友相對,每天伏案寫作,寫累了就靠在椅子上,聽聽風過鬆林的聲音,光是想想都覺得很美好。

燕子比較務實,沒有那麼多虛頭巴腦的想法,她一直想換個更有發展空間的工作,對年輕人們一窩蜂都往體製內奔表示很難理解。“年紀輕輕的就奔個安穩,日子多無聊啊,怎麼著我也是個有夢想的人。”她說。

說到夢想,三個人都笑了,有點兒羞赧,也有點兒驕傲。畢竟,夢想這事就像內褲,你可以有,但不能碰到人就說你有,可笑的是,現在的人個個都拿自己當超人,愛玩內褲外穿,大街上隨便逮住一個什麼人,都念叨著他是個有夢想的人。

在中國夢的概念剛提出時,領導安排我去采訪各行各業的追夢人。這對於我個人而言是一次不怎麼愉快的采訪經曆,因為沒有想到,大多數人描述的夢想要麼過於實際,要麼流於輕飄。比如說,一個快要畢業的大四女生說,她的夢想是考上公務員,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她一年內輾轉四地參加了六次考試,屢戰屢敗可還是準備鏖戰到底。

絕大部分上班族的夢想則是,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或者開一家適合發呆的咖啡館。每當聽到這樣的描述,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你這是追求夢想嗎,你這純粹就是追求好玩吧。特別是咖啡館,為什麼青年們一股腦地都想跑古鎮上去開咖啡館呢,為什麼就不能開間麵館酒館餃子館什麼的,難道就是因為咖啡館聽起來高端洋氣上檔次嗎?

夢想啊夢想,多少人假你之名,行逃避之實。

比這更惡劣的是,隨著電視選秀節目的風行,夢想簡直成了一個濫俗的詞語。用夢想冠名的節目一隻手都數不過來,每個站在舞台上的人都說他是為了夢想而來,每當看到一個個選秀老油子熱淚盈眶地說:“我站在這裏,是為了追求我的夢想。”我都忍不住在心裏喟然歎息,好好的姑娘小夥子,幹嘛非要在選秀這一棵樹上吊死呢,你哪怕回家開個淘寶店都比較腳踏實地啊。不排除這些人中有真正熱愛藝術的狂熱分子,可是在多數人的額頭上,我隻看到了“急功近利”四個字。

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心懷夢想的人,你們可曾想過,如果你所追求的夢想通往的並不是一條金光閃閃的大道,也不是一個舒適愜意的避風港,而是充滿了荊棘和坎坷,那麼你還會一往無前嗎?

我也常常這樣問自己,答案時而確定時而猶疑。可是有一個人毫不猶豫地說了“YES”,他的名字叫查爾斯,是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中塑造的人物。四十歲以前,他和大多數人一樣,過著庸碌無奇的生活,他在銀行任職,拿著不高不低的薪水,養活著一家子人;四十歲以後,他拋家棄子一個人跑到了巴黎,住在破落的小旅館裏,身上隻有100塊,目的隻是為了追求他的夢想——他要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