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和認識的一切其他附件,即言詞、標簽、象征、理論、公式、科學,隻有在人們有了豐富的經驗和認識以後才有效用。認識領域中最基本的是經曆的知識。所有的一切正如銀行和銀行家,或者是會計係統、支票、紙幣,這些東西全都是無效用的,除非有現金可供兌換、運籌、積蓄和調用。
要想使這一真理擴大範圍,突破原有的界限,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例如,雖然無法向先天盲人描述紅色,但這並不表明文字是無用的。
當同那些已有某些經驗的人交往時,文字是傳遞和分享情感的極佳手段。戒酒者協會,戒賭者協會,辛那儂,和其他此類型組織中的人已證明兩點:
第一,在缺乏經驗時,文字之間的交流顯得很無用;
第二,在共有某一經驗的人之間,文字交流卻十分有效。
女兒隻有等到她們自己生孩子的時候,才能“理解”她們的母親,以至於和母親建立充分的親情。更誇張一點來說:在組織和整理經驗的重負和超驗的世界時,文字和概念是絕對必需的,超驗的世界是經驗向我們通報的。
除此之外,如果再加上初級過程的整個世界,加上無意識和前意識,加上隱喻交流和非言語交流,如在倆舞伴之間,我們便得到一個更豐富的畫麵。它說明,經驗的知識是必要的,但還不是一切,是不充分的。
因此,我們要盡可能避免經驗知識和概念知識的分割與對立。在我看來,經驗知識先於言語、概念知識,但兩者在層次上是融合在一起,並且是相互需要的。沒有人敢於在任何一種認識活動中過於獨特。研究表明,保留心靈的科學比排除經驗資料的科學更強有力。
很顯然,我的這種看法根本不會以任何方式與“微觀的”行為主義相對立,後者是關於知識可靠水平的學說,認為公眾的知識在許多方麵理所當然都比個人的和主觀的知識更值得信賴,並更恒久不變。
心理學家們對於純粹內省主義的缺陷已經太熟悉了。我們對於有妨礙認識真理的幻覺、妄想、錯覺、否認、壓抑和其他防禦手段都相當了解。由於你沒有我的壓抑和錯覺,那麼,對我的主觀經驗和你的經驗進行比較,就成為一種易行而顯然有效濾除我內心防禦因素的歪曲影響的方法。你可以把這稱為最簡便的一種真實驗證。這是向核對知識邁出的第一步——弄清它確實是共同具有的,而不是一種幻覺。
這也是我提出以下兩種觀點的原因所在,我認為:首先,心理學問題大都確實可以並應該從現象學開始,而不是從客觀的、實驗的、行為實驗室技術開始。其次,我們必須從現象學的開端繼續迫進到客觀的、實驗的行為實驗室方法。我總覺得,這是一條正規的、通常的途徑,即從一個較不可靠的開端上升到一個更可靠的知識水平。
例如,若從一開始就用物理學的方法進行科學研究會變得太瑣細,對僅僅略知一二的事太苛求,就像探索一個大陸用一柄鑷子和一個放大鏡一樣。但如果局限於現象學方法也是不可取的,那會變得滿足於較低程度的確定性和可靠性,而不是力爭上升到實際上可以達到的較高一級的水平。
很多年來,在認識活動之前,臨床和實驗心理學首先把成為優艉認識者的問題提作的中心地位。不僅種種心理病態,而且較“正常的”未滿足的需要、深藏的畏懼“正常”或一般人格特有的防禦手段,都會有歪曲認識的力量,這種歪曲作用遠比20世經前人類所能設想的要大得多。
在我看來,我們已經從臨床和人格學的經驗中了解到,心理健康的改善能使人性或健康的一條很好的途徑是自知,對自己的深刻了解和誠實態度。
總之,無論是在邏輯學上還是在心理學上,誠實地認識自己都先於認識外部世界,經驗的知識先於旁觀的知識。假如你要觀察世界,那麼,首先你應該盡可能使你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觀察家。這裏的意義可以理解為:使你自己成為一個好的認識工具;要把你自己認識得清清楚楚,就像你會選擇最適合你觀察的顯微鏡一樣;要盡你的可最大能變得無畏、誠實、認真和自我超越。正由於大多數人(或科學家)不能盡力做到無畏、自我超越、無私、誠實或獻身於事業,所以大多數人不能成為勝任的認識者,像他們本來能夠做到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