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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離隻道:“我隻覺得,總有比殺人更好的解決辦法。”柳祁也不與他辯駁了,也不想以父親身份跟他說教,牽住他往山頭的酒肆裏走,邊說:“咱們好容易又見麵了,說這個做什麼?先說說你這些天過得怎麼樣吧?”柳祁也不會覺得柳離不像自己,他覺得柳離***妃的時候,就很有自己的樣子。可柳離卻是秉持“人不犯我”的原則,罪妃害死他的姐姐,他當然能變得心狠手辣——但當報過仇後,柳離也被自己當時的冷酷狠毒所震驚了。至於那個小麥爺,柳離總不覺得哪裏就要他死了。

但柳離素來就聽說過柳祁的為人手段,也知道柳祁已經活了那麼大,不可能因他一兩句話就改變看法,所以柳離也跟柳祁一樣,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盤桓,便也隨著柳祁轉變話題:“嗯,前些日子在藥王山莊住著也無聊,一直想著爹爹呢。還好使者很快來叫我來虞地了。”柳祁便道:“這路上沒遇上什麼問題吧?”柳離訝異:“咱們持節而來,能有什麼問題?”柳祁卻訝然道:“這虞地原本野蠻,又正是亂世,怎麼沒問題?且像小麥爺那樣,一聽見是外使就起殺心的還不少呢!”說著,柳祁又回想起來,便繼續道:“我們路上還遇到一些劫匪,說是在之前的叛亂戰爭中失去親人的。在我們路過的時候,就布下了埋伏,說是要為親人報仇。”柳離訝然說:“那你們沒事吧?”柳祁笑笑:“沒事。倒是敖歡……”柳離便問:“他怎麼了?”柳祁道:“他殺得痛快,我還是頭回見他殺人。看起來,他很喜歡這件事。”

柳祁見柳離臉色有些變化,便笑笑:“你殺過人麼?”柳離微微一怔,卻說:“那確實沒有。”柳祁心想:“怪不得這個孩子心腸那麼軟。”那柳祁便輕輕一笑,隻說別的:“好麼,那你過來一路無事?”柳離點頭:“我們來的時候,有虞族軍隊護送。似乎也沒大張旗鼓地說是使節,倒更像是虞族軍隊出行。大概是因此路上的軍民也都很客氣。”柳祁聽了,就明白過來了,笑笑:“那還是離離的麵子大。我們來的時候,連隻狗都沒來護送。到了虞都快一個月了,連敖況的鞋子都沒見著。”

卻不想翌日,柳祁就見著敖況的鞋子了。

彼時,柳祁與敖歡入宮麵見虞王,順便碰碰運氣,看能否遇見敖況。那正是在王宮回廊,見一列宮人迤邐行過,手上俱捧著各式華貴衣物,錦繡的衣服,雕花的冠冕,連鞋子上所鑲的,不是珍珠就是碧玉。柳祁攔住那個領頭的宮人,問道:“這些難道是敖相國的衣物?”那宮人垂頭答道:“是。”柳祁扭頭對敖歡笑道:“誒,派頭可真大。”敖歡卻說:“今天是刑日吧?”

今天是刑日,敖況要去監禮。大日子了,虞地這些天作奸犯科的人不少。敖況坐在那兒,看著上百人人頭落地,黃沙地上原還是濺上了鮮紅的血,還算好看,到了後頭,都是浸滿血了,頭顱沒來得及好好收拾,滾了一地。日頭下來,蒸出一陣難聞惡臭。有些受不了的都要作嘔,倒是敖況錦衣玉冠坐在那兒,仍是那貴公子模樣。但見劊子手輪班下來,還是累了,刀也鈍了,砍那囚犯,居然錯了手,那囚犯沒死成,肩頸上卻豁出一大道口子噴著血,卻仍有氣,痛苦得滿地打滾,又隻能哈著氣,連聲痛哭都發不出來,瞪著一雙死魚樣子的眼,隻是喘著。劊子手一下也慌了,卻見敖況大步走下來,奪過那卷了刃的刀,朝那死囚劈下去,那死囚頓時就咽氣了。剩下幾個死囚,都驚訝萬分,仰著臉看那敖況,卻見敖況大刀下來,沒幾下就剁瓜一樣,使他們立馬人頭落地。

一個名叫豫司的宦官上前,為敖況遞帕子:“這不中用的東西,打一頓革走,換個人來行刑,也是一樣的。何必相國動手?”敖況卻笑道:“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