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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略好像還是那個樣子,瑩骨冰膚,從容恬靜。柳祁也不知道魏略是怎麼養成這個性子的,說不定讀聖賢書真的有用,讀得那驕傲少年變成儒雅書生。倒是柳祁自己,書也讀不少,卻讀出滿肚子壞水。魏略看著柳祁,眼神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專注,好像窮孩子看著偷來的寶貝一樣。

柳祁被他這樣看著,倒有些不好意思,隻扭過頭去,又問:“你剛剛喊我什麼?我好像都沒聽清。”魏略看著柳祁走近,嘴唇微微勾起一個笑:“是麼?我喊你‘柳祁’。我好像從未這樣呼喊過你。”以前魏略喜歡喊他小侯爺。若真有什麼要喊他柳祁的時候,大多都是咬牙切齒的,倒不像這樣從容。魏略這麼想著,心裏有些唏噓,卻更多的驕傲,隻覺得這樣自然地呼出了小侯爺的名字,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了不起成就。

二人並肩走著,聽著魏略的話音越發的明晰,柳祁心裏才真正的覺得魏略又回到他的身邊了。姿態很是自在,又那樣熟稔,好像不曾分別過一樣。魏略這樣的表現,使柳祁安心又愉快,像在冬日裏得了一碗熱茶一樣。說句不要臉的話,柳祁有時就覺得魏略是為了自己而生的,不然為何魏略的一言一行都是那樣符合他的期待、討得他的歡心?

柳祁臉上並無露出久別重逢的狂喜,但眉眼間都有著淡淡的欣喜,使他雪白的膚色都似染上了一點粉紅。這樣的表情已經足夠讓魏略滿足了。那魏略又想牽柳祁廣袖中那隻纖細的手,終究忍住了,隻笑笑,又聽見柳祁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這個送親大使來了,我這個做迎親的居然都不知道,真是叫我慚愧又失禮!”魏略便答道:“我不是以送親大使的身份回來的,我是要先來恢複原來的身份,所以比送親隊伍早來一步了。”

柳祁在魏略跟前那點高高在上的優越悄然打碎。如今他是個身份低微的外族人,攀著罪妃這個外族妖妃才坐上這個位子,怎麼比得過魏略尊貴了。那柳祁心裏忽然尷尬,卻臉色欣悅:“那是很好的事,這親事越發的體麵了。”盡管柳祁臉色似快樂,但魏略一聽這話音就知道他不開心,也蹙起眉低聲問:“你是不是不大滿意這親事?”柳祁立即警覺地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才說:“你說什麼話?這是十分體麵的事。且我是什麼人?怎麼能夠輪得到我滿意或者不滿意?”魏略想著這是在王宮,他說這樣的話確實唐突了,便抱歉地笑一笑。

柳祁便將話題繞回安全區:“以後都不知該怎麼稱呼您才是了。”魏略便道:“過兩天我正式認祖歸宗,就算是丹蓬島劍門的人了。”丹蓬島原來是個獨島,曆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現在屬於三危的領地,但實際上百年來的領主都是劍家的人。三危王室也是通過招撫劍門,才能統治丹蓬島。所以劍家的世子在三危地位很高。劍駿也是劍門血脈,可惜是個奴生子,現在跟著敖歡,混得也算不錯了。

魏略如今從劍姓,那柳祁便問:“那你的名也改了麼?”魏略便道:“也不必那麼麻煩,仍叫這個,改稱劍略,就是了。”那柳祁一怔,卻道:“我以為你不喜歡這個略字。”魏略聞言也是一笑:“我若不喜歡,一早就改了,那須等到這一天?”魏略是柳祁給他改的名字。柳祁想著這個“略”字的來曆,原是從他對傅魅的眷戀上來的。魏略剛脫了奴籍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改名字,但卻又認為這名字到底是柳祁給他的,也沒壞到哪裏去,到底還是留著吧。

魏略這樣豁達,倒是柳祁忍不住自愧。這輩子,柳祁辜負過的人甚多,隨便一個受害者都比魏略慘多了,可是柳祁還是隻對魏略一個慚愧心虛。這是什麼緣由,柳祁也說不上來,亦無心探究。

柳祁強壓下心中浮起的思緒,扯回現實的對話中,自然地問道:“看敖歡以及大王對你的重視,想必你是劍門本家人吧?可是世子不是?”魏略聞言一笑:“這也難說了,劍門世子已立。”那柳祁雖然有些疑心,卻並未想到魏略真的是劍門的正經世子。原來魏略是劍門嫡長子,可惜被賣掉了,劍夫人追到中原尋子。劍老爺便另立了世子。柳祁隻覺自己真的作孽,把人家一個尊貴無比的世子搞成個男寵。那柳祁苦澀一笑,說:“那現在你回來了,劍世子恐怕睡不著了。”魏略卻道:“我也沒叫他睡不著的意思。”柳祁臉色微變,眼中有精光躍動:“到底還是該警醒些。”

柳祁見過那個劍世子幾回,也沒多留意。如今柳祁卻忽然將劍世子踢入了必須清除的名單上了。他也不管劍世子對魏略有沒有敵意,到底柳祁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的。

到底王宮也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魏略又帶著柳祁回了宅子吃飯。原來魏略回來這事,關係劍門,在三危大王這兒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更何況魏略是和劍夫人一起回來的。劍夫人也是名將之後,不可怠慢。故大王早早的就叫敖歡準備好豪華府邸、金奴銀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