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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倒是很平穩,轎廂也十分寬敞,敖歡和柳祁兩個大人坐在裏麵也不局促。

柳祁因此察覺到一絲不尋常。故他笑問:“敖公子經常來這四方神廟?”敖歡笑答:“是啊。”柳祁說道:“我還以為敖公子不信鬼神。”敖歡好奇地“哦”了一聲,彎起那雙閃爍著星光似的大眼睛問道:“何出此言?”柳祁也說不上來,隻說:“就是這麼覺得。”敖歡笑道:“我確實不大信這個。但這廟祝是我的一個舊友。我是特意去看他的。”柳祁笑道:“原來如此。”柳祁撩起轎廂的簾子,往外看去,卻見趕車的人身形矯健,一看就是個練家子。柳祁淡淡說道:“難道公子是和女眷來的?”敖歡問道:“何出此言?”柳祁便道:“若非攜了女眷,隻須騎馬則可,何必費工夫弄這麼一大架的馬車,路也不好走。敖歡忽然笑了起來,卻不回答他的話。

敖歡的笑容十分燦爛,也很有感染力,但全仗著他長了這麼一張討喜的俏臉。柳祁不知為何,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人見人愛的敖歡。敖歡坐直了身體,說:“自碧坐得很直啊,繃得那麼緊,比平常還甚啊,該不會是哪裏不舒服吧?”柳祁確實不適,也不想把背挺直,隻想癱著,但緊繃臀部的時候難免腰腹也用力,便形成了這個直挺挺的姿勢。被問起這個,柳祁忽感羞惱,臉上卻是微笑:“敖公子說笑?如果不適,哪裏能挺得直?”

敖歡不說話了,隻是笑。敖歡的笑是真的好看,真的甜,淺粉色的嘴唇似春櫻,彎彎的露出貝齒,雪白的牙齒算得上整齊,但卻偏偏兩邊露出尖尖的虎牙,破壞了整齊的齒列,然而又生出幾分俏皮之感。許多人誇獎敖歡的虎牙長得漂亮可愛,使高頭大馬的他頓時可親起來,然而柳祁隻覺這兩隻犬齒蒼白又鋒利,有點可怖。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這寬敞的車廂忽顯得悶了起來。仿佛空氣也不曾流動,敖歡的氣息越發強烈,使柳祁感受到威脅。柳祁一向觸覺敏銳,憑著天然的直覺就能感知到危險。像昨晚那兩匹馬嘶鳴的時候,是柳祁先汗毛豎起,敏銳地察覺到危機的迫近。對於危險的洞悉,他幾乎沒有失算過。

無論敖歡長得多麼可愛,都不可能讓柳祁放鬆警惕。

在敖歡眼裏,柳祁就像是一隻弓起背的貓。

敖歡輕鬆地笑了笑。柳祁也故作輕鬆地回應了一笑。隻是他該感到輕鬆的,直至馬車到了柳祁家門口,也沒什麼異動。柳祁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觸覺是不是出錯了。敖歡先從馬車上跳下來,又朝柳祁伸手,說:“咱們不興什麼騎奴,我扶著你下來吧。”天家的貴人習慣踩著騎奴的背脊下馬車,或是用個小板凳,但敖歡兩者皆不用。平日的話,柳祁也可以自己跳下來,可今天不一樣,這一路夾屁股夾得他大腿發麻,無處使力了都。

他隻得硬著頭皮接受敖歡的好意,伸手握住了敖歡的手掌,敖歡的手掌是習武人的手掌,寬大、粗糙、溫熱,柳祁還沒反應過來,敖歡的手已將他拉了過來,柳祁不期然地往敖歡身上栽過去,栽得那樣重,結結實實地摔在敖歡結結實實的懷裏。柳祁小小地抽了一口氣,因為吃驚而放鬆了肌肉,**又濕漉漉地流了出來了。柳祁不想自己憋了一路在這一關頭破功,又羞又怒的,耳朵染上了淺淺的絳紅。

然後,柳祁感到敖歡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