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祁問道:“你記得你上次在這兒做什麼了?”魏略聞言笑道:“記得,我把你得罪了。”柳祁忽然覺得沒意思,便將魏略的手甩開,徑自往前走了。魏略又快步跟上。柳祁卻又站住了,魏略便也站住。柳祁見四下無人,忽將魏略按在牆上,玩心大起道:“在這兒。你敢嗎?”魏略一怔,隨後笑笑將柳祁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下來,說:“不敢。”柳祁覺得十分沒臉,訕訕地走開了。魏略卻仍亦步亦趨地跟在柳祁的後頭。
二人快步走著,還沒到繁華的街道裏,就看見幾個蔬菜販子挑著擔子經過。柳祁有點後悔自己剛剛提出了邀請,被拒絕了倒不提,反而是怕魏略答應了。那柳祁扭過頭,看魏略仍是那篤定的樣子,又想,魏略大概是知道我會後悔才不答應的。
魏略又邀請柳祁一同去長安樓用飯。二人用飯的時候倒沒說什麼,魏略點的菜都是柳祁素日愛吃的。柳祁也想點幾個魏略愛吃的菜,卻又想:“我知道的都是‘略兒’常吃的,魏略現在什麼口味了,我又怎麼能知道?”略兒的飲食喜好,很多都是按照傅魅的來,略兒就算不喜歡,大概柳祁也不會十分清楚。柳祁隻怕自己點了略兒吃的,魏略卻不吃,這樣場麵豈不尷尬?便索性隻讓魏略點菜,點了一桌都是柳祁喜歡吃的。
酒飽飯足的,又該吃水果了。魏略一邊剝著橙子一邊笑道:“我們頭一回相見,你記得麼?”柳祁有點混沌,在想到底是柳祁魏略初見、還是常自碧魏略初見。但柳祁思索一番,問的應該是常自碧與魏略初見,故常自碧便推開窗,往外看去,指著窗下那棵大樹,說道:“是不是這棵樹下?”魏略也走到窗邊,任由涼風撲麵,消散一些酒氣,說道:“那是我頭一回和自碧說話呢。當時你還戴著狀元帽,簪著花,隻是因為被眾人逮住喝多了,有些狼狽,帽子也歪了,簪花也跌了。”柳祁想起那一天,也是有些恍惚。魏略又說:“我原想和你多說幾句話,卻見那常無靈先生來了,說要接你回去。”柳祁聞言,身形一僵,探詢似的看向魏略,卻見魏略神色如常,他才自悔心虛,隻道:“魏略如何能知我和常無靈之間的事?”魏略隻說:“聽說你身子不好,他素來看得緊,現在你們別府而居了,他大概也不管你了吧?”說到這個,柳祁心情也暢快了些:“對,我也不想叫他終日管著,好沒意思。”
魏略微笑道:“難得還能有個人管得住你!”這話讓柳祁的心情頓時墜入低穀,柳祁冷道:“這可不曾。”魏略不想一時失言又惹怒了柳祁。那魏略隻覺這個脫胎換骨的柳祁比以往難伺候多了,動不動就要惱人的,也找不出個緣由。隻是柳祁惱一陣又好了,隻笑道:“雖然他不管我了,但我這身子還是要仔細養著,也是時候回去歇息了。”魏略隻道:“剛才我已叫人備了馬,不嫌棄的話咱們可以一同回去。”柳祁回頭見魏略那模樣就喜歡,隻笑說:“怎麼會嫌棄?”
兩個大男人擠馬車裏也奇怪,況且隻有女子才動不動坐馬車圖受用的,他們男兒多愛騎馬。有時白天路上人多騎馬不便就罷了,如今夜晚天黑少人,那二人對京師又熟路,抄著少人的捷徑跑著也很方便。魏略騎馬在前頭領路,柳祁也懶得在夜色中分辨南北,隻隨他帶路走著,隻是跑著跑著,魏略便勒住了馬,柳祁也停了下來,一臉不解。魏略從馬背上躍下,笑問:“你認得這兒?”柳祁也跳了下馬,抬頭看朗月當空,明月灑在一堵高牆旁探出的花枝上,那柳祁仿佛才想起他們今天白天才來過,道:“這不是侯府外的那個窄巷嗎?”柳祁沒聽見魏略的回答,卻聽見魏略輕輕嗤笑了一聲,身影就已經壓了過來,將柳祁堵在牆角。
柳祁雖然有些吃驚,但很快回過神來,微微抬頭就立即迎上了貼下來的嘴唇。四周寂靜無聲,唯有他倆在這兒,大氣不敢喘一聲兒,唯恐驚動了紅杏枝頭的鳥雀。就這樣、就這樣,偷偷摸摸的吻著,交換著甜膩的呼吸。
魏略的嘴唇壓著柳祁的,又輕輕鬆開,感受到柳祁的吐息順著話語飄在魏略的耳邊:“魏中書,您還真敢呀?”
忽然那兩匹馬有些驚動地嘯鳴起來,柳祁是上過沙場的人,敏感得很,登時清明過來,隻推著魏略說:“你聽聽。”魏略此刻不想聽柳祁呻吟之外的聲音,但卻也無法,隻跟著他豎著耳朵聽著,似乎真有細碎又急促的腳步聲趨近。柳祁才似想起前不久方有人要綁架魏略。魏略也似記起這件事,一陣後悔。
柳祁一邊勒緊褲腰一邊說:“還是先回去罷。”魏略雖很不得勁,也隻能同意,正要躍上馬背,卻見幾條黑影從拐角處閃出。那柳祁、魏略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感覺臂上一痛。那柳祁想起傅魅當時就是中了飛針的,不覺心驚,隻是心無端跳快了兩拍,便雙眼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