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陳銘第一次頂撞自己的師父。
已有白發的天劍門掌門看見自己的徒弟如此,隻是歎氣道:“隻是先避開這風口浪尖,緩緩再議。”
陳銘被關在後山,不準隨意離開。
但第二日,天劍門弟子人人都知曉大師兄破路而出,隻留下一紙離語。
“陳銘自今日起,與天劍門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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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衝動也好,魯莽也罷。陳銘總是不後悔的。
尋到陸婉時候,劍霞山莊已經死傷大半,眾門派將陸婉和她剩下的親眷圍在中間。
昔日軟語親近的師兄師妹指劍相向,橫眉冷對。
陸婉環視了一下,看見了天劍門的弟子,那是陳銘的師弟,他師父也來了。
怎麼不見他來?
陸婉想著自己怕是死在此處了,隻是遺憾未能見他一眼。
她一展身上的金繡紅衣,又整了整頭上的發釵,陸婉還是那個陸婉。
抽出長劍,陸婉笑著說:“誰先來?”
看著衝來的人,陸婉斂了笑意抬手起勢,卻未等她出手,身前便多了一人。
那人風塵仆仆似從遠處而來,摘下頭上的鬥笠扔到一邊,臉上還有剛剛冒出來青青的胡茬。
“妧妹,我來遲了。”
一時間陸婉很想哭,但卻抿了抿嘴說:“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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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銘沒有滾開,最後是被陸婉抱著逃走的。
感覺自己大限將至,陳銘拍拍身邊手忙腳亂給自己找傷藥的陸婉說:“別找了,晃的我眼花。”
說著又吐出一口血,更加頭暈了。
“趕了這麼久的路,我這幾天都沒好好睡過。”陳銘說著。看著陸婉的眼睛已經有點看不清了。
“誰叫你來的?”陸婉忍住眼淚,找藥的手還是沒停下。
陳銘歎了口氣,又咳出些血沫來,隻感覺五髒六腑都像燒一樣疼。他握住陸婉的手,說道:“方才我師父那一掌,沒用力,不是他將我打遠,你我逃不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陸婉回握他的手,見他眼睛已經半咪半睜開,連忙拍了拍他的臉。
“你別睡。她伸手從旁邊的樹上隨便摘了兩片葉子在身上擦了擦,裝了身上帶著的水遞到他嘴邊,紅著眼睛說:“我找不到玉杯子,就這葉子將就下。”
見他一口水三口血的喝下那點水,陸婉哽咽著說:“青天白日為證,自此開始你就是我的夫君了,今日沒有龍鳳雙燭,鳳冠霞帔,來日你定要跟我補上。”
“補上……定會給你補上。”陳銘應和著,閉上了眼睛。
他最後的感覺是陸婉眼淚滴在自己臉上。
別哭。陳銘想替他的妧妹擦擦眼淚,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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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空中陳銘看著陸婉附在自己身上大哭,臉上的妝花了,頭上的金釵也斜了,身上的紅裝粘上的泥土。
怎麼看怎麼心疼,陸婉就應該一直都漂漂亮亮的,不應該這麼狼狽。
蹲在她身邊,陳銘說:“別哭了,臉都花了。”
可是陸婉聽不見,一直哭到眼睛都腫了也沒停下。
陳銘沒辦法,隻能一直陪著她。
看著她在那裏呆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時候陸婉終於動了,她給陳銘挖了一個坑,脫下自己身上的金繡紅衣裹在自己的屍體上,用手一捧一捧的用土把自己埋上。
隨便撿來的木頭,用劍刻下陳銘的名字,最後收尾刻上了妻陸婉立。
她又在墳前坐了一晚才離去。
陳銘回頭看了自己的墳幾眼,方才跟上她離去。
陸婉一路奔波,遇見了高人點撥,她裝作村婦,化名陳氏,躲進了一個山村裏,日夜修習祖傳的功法。
陳銘越看越心驚,想叫她不要再繼續了,但喊破了喉嚨聲音也傳不到陸婉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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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之後,陸婉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