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罷各歸安歇。到次日柳太太命樹春往各間典當查明賬目。樹春領命,帶柳興到了各處典當查盤明白回來,打從蘇保店前經過,隻見圍得許多閑人,大家都說拿妖精,拿妖精。樹春向前問道:“妖精在哪裏?”
眾人指道:“在這麵店裏麵。”
樹春正要入內,忽然一陣怪風,吹得透骨皆寒,隻見一個披頭散發蓋麵紅須的怪物。主仆二人大怒,趕將進去,柳興順手取了一個木簸打將過去,那妖怪吹一口氣,把木簸飛過來,打在柳興頭上,一跤跌倒在地,鮮血迸流。樹春大怒,擎拳上前,高喝一聲打將過去。妖怪一見便走。樹春罵道:“走哪裏去?”
一直追趕至後邊一個庭心內,樹春複一拳打下去,隻見一道韜光,衝得眼花繚亂,定睛一看,何曾有現出一個披頭散發蓋麵紅須的怪物,卻有一柄生銅八角錘。樹春將手中之槌打下,一道毫光衝起,又是一柄生銅八角錘。樹春一齊提在手中,約有八十餘斤。哈哈大笑道:“天賜俺的寶物也。”
來至外麵,眾人問道:“妖怪如今在哪裏?”
樹春道:“妖怪在吾手中,俺今不費吹灰之力,收伏妖怪,便保得此屋後來安然無恙。”
眾人拍手稱奇,樹春聲名一發大震。樹春回家,太太聞知,十分歡喜:“我兒爾今災難已脫,速速打點上京應試,功名二字,不可廢弛。為娘的在家也覺安心。”
柴君亮道:“妹丈,現今試期已迫,不可再耽擱日子。我當陪爾一行。”
柳興亦要相隨前去,樹春不肯,令他在家服侍太太。次日樹春收拾行李,帶了盤錢,同柴君亮辭別太太。蘇保聞知,願執鞭撻,跟隨前去,圖個前程。便與樹春拿了一雙金瓜槌,柳太太再三叮囑,樹春答應曉得。三人出門從旱路而行,到了嘉興,先來馬府見了國太,魏光,俱皆大喜。說不盡別後許多事情,各各細述一遍。然後辭別國太,又到張永林家見了姐夫姐姐,永林夫妻十分歡喜,備酒款待。酒席之間,永林道:“舅兄已到此地,華府也該走一遭。”
樹春道:“小弟心急如箭,若到華府必多耽擱;煩姐夫代弟一言,此去若博得一官半職,還要到山西擒拿宋文采,代花瓊報此仇,方泄我心中之忿。”
永林又言及妹子同眾姐妹俱皆不知去向,柴君亮便將在山塘遇見之事說知,想必是一齊同往山西擒拿宋文采,所以無見回家。永林夫妻道:“據華太太所料,亦是疑她們到山塘相探月姑,不想如此大膽!若果到山西,倘然有失,如何是好?”
樹春道:“諒他們各有武藝在身,況又一齊同行,必不至有失。”
少刻酒罷,樹春起身告辭,永林又相贈盤纏,三人離了張家,一路趕行。饑食渴飲,曉行夜宿。一日正行之間,聞沿途之人,俱傳說金錢山宋文采造反,甚是厲害;又兼有妖道助他,所以官兵不能剿捕。如今朝廷無甚良將,隻得張掛皇榜,開科考武,前去擒剿宋文采。
三人聞知,心中大喜。再說眾姐妹一心要往金錢山捉拿宋文采,不想到了孟家莊,被烏鴉山山寇所阻,在此相據,不能前進。隻有月姑懷孕將近臨盆,心中不樂。不多幾日,一時腹痛難當,隻得在孟飛雲房內生產。孟員外夫妻猜疑不定,原來姓沈的是女子,餘者隻怕俱不是男人!又不好問的。少刻月姑產下乃是男子,員外夫妻,好生看待,如自家人一般。三朝滿月,都是孟員外料理。自此眾姐妹在孟員外家將近四個月。
樹春同柴君亮、蘇保到了蘇州,聞知八美俱在孟家莊,又聞烏鴉山郝逵同二龍山熊文熊武合在一處,大肆猖獗,甚然厲害。方總兵與之相戰,難以取勝。樹春同柴君亮、蘇保便投入方總兵部下,那時正在用人之際,所投將士,俱皆收留。當下樹春上帳獻計道:“要除此賊,必須叫蘇保前去如此如此,便可成功。”
方總兵大喜道:“果然妙計,當依計而行。”
樹春又叫蘇保附耳道:“爾去烏鴉山假充投降,必須如此如此,於中取事。”
蘇保答應一聲,即時打扮停當,望烏鴉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