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皓碰到她的皮膚,著火一般。子皓想喂她水,可是手夠不到水。思雨是他們的希望,子皓不能讓她也離去,絕不能!思雨是班級最小的女生,一定要活著出去!子皓用盡全部精力,騰出雙手,用地上的碎玻璃把手指劃破,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汩汩地流出來,輕輕放到思雨的嘴唇上,思雨感覺到水,吮吸著。
思雨夢見高老師帶領著大家,又一次去那個靜謐的湖岸。螢火蟲像靈魂的翅膀,忽閃忽現。他們聊了很多很多,笑聲在很遠的地方都可以聽見,最後思雨唱著《送別》,發現老師同學都不見了,她慌亂地尋找,從夢中驚醒!
眼前仍舊是一片漆黑。思雨感覺自己幹裂的唇,竟然有點濕潤。炙熱的溫度,腦袋裏像藏著無數隻蜜蜂,嗡嗡作響,讓她的思維有時很混亂,有時卻很清晰。
“子皓……子皓……”思雨叫著,沒人回應。
“子皓……”思雨等待著子皓的回答,神經緊張起來。她顫抖著用手觸摸子皓的臉,或許是自己的手太燙,思雨感覺子皓的臉是冷的。但是微弱的氣息,證明他還活著。這讓思雨繃緊著的神經,鬆弛了一點。
“思雨嗎?”另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叫她。
“姐姐,依冉姐姐……你醒了!太好了!”思雨高興地說。
“剛才的餘震好強烈,思雨有受傷嗎?子皓呢?”依冉問。
“子皓保護著我,我沒受傷……隻是子皓傷得很重!他昏睡著。”思雨心疼地摸著子皓的臉,希望他快點醒過來。
“姐姐,你怎麼樣?有受傷嗎?”思雨緊張地問,“右臂和背砸傷了,還好,牽著你的這隻手……沒有受傷……頭部也沒有受傷……我能撐住!”依冉說,她已經很虛弱了,生命的色彩在迅速退去,但是不能放棄,在生命沒有放棄她之前,她決不能放棄生命。
“姐姐,給你喝一點水吧!我和子皓都喝過了!”思雨把水遞給依冉。
依冉喝了一小口,遞還給思雨,輕輕問:“我們的太陽花……還在嗎?花開了嗎?”“在……它很好……最後一朵花也會開的……一定會的。”思雨說。她的手撫摩著太陽花,想象著太陽花盛開的模樣,指間聚集滿力量,傳遞到她的心髒,心髒用力地跳動,更多的血液在身體中竄動,讓生命的希望延續。
“有聲……音。”子皓說,原來他一直都醒著,隻是幾乎說不出話了。此刻他感覺自己的肺被繩子綁住,連最稀薄的空氣都透不進來。
思雨仔細聽著,聲音在他們外麵,如此近的距離。思雨知道教官一定會把他們救出去,隻要他們不放棄,堅持住,就一定能獲救!
“子皓,別說話,保持體力……他們很快就到了!”思雨說。
“花……花……”子皓叫著。
“花還沒有開,子皓……”思雨難過地說。子皓身上的血還是不停滴下來,像連綿不斷的雨滴,落到水泥板上發出輕微的呻吟。滴在思雨的身體上,每滴一下,思雨的心髒頻率會跟著慢半拍。
“恩。”子皓說。他感覺全身異常地冷,劇烈地疼痛像魔鬼狠毒地折磨著他,隻要他一閉上眼睛,仿佛一切都會結束,或許那樣他就沒有疼痛了。可是身下有思雨,他要保護她。還有對太陽花和思雨的承諾,他不能失信,為了他們,他要堅持,哪怕生命隻有一秒,他都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