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黃昏(3)(2 / 2)

“黛西,黛西。”

確定這沙啞的女聲不是做夢,黛西警覺地睜開眼睛。

牆後的怪物發現了她在做什麼嗎?如果發現了她會被怎麼樣?她會和漢格爾·維拉德告發自己嗎?

可白天她偷聽她和漢格爾·維拉德對話的時候,牆後的怪物似乎對她沒有太大敵意。

“你在和我說話嗎?你……你叫希拉嗎?”

“是的,”牆後的小怪物停頓了一下,“不知道你聽說過我的名字沒有,我叫希拉·韋爾伯特。”

希拉·韋爾伯特。

黛西第一時間並未反應過來這名字究竟意味著什麼,隻覺得有點耳熟。她急著把刀片豎起來對準粗實的麻繩,隻有很少一部分思維用來處理其他的外界信息。

過了好長時間,她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我……我想起來了,你真的……你真的是那個希拉·韋爾伯特嗎?”她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天啊,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希拉·韋爾伯特會在她家的地下室,和她的爸爸扯上關係?

希拉·韋爾伯特,她想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看過這個名字了。

布洛迪卡鎮郊,韋爾伯特莊園最後一任主人富商韋爾伯特的獨生女,消失於半個世紀前,那場駭人聽聞凶殺案理論上的唯一目擊證人。

刀片偏向另一個方向,她前二十多分鍾的努力再度功虧一簣。她咬牙克服手上的疼痛,又慢慢地去夠薄薄的刀片,讓刀刃一點點摩擦著麻繩。

平滑的血口流了好多血,一道剛止血又有新的添上來,為了緩解心中的恐慌和焦慮,她試圖和牆後的希拉搭話。

“你……你喊我做什麼?”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希拉的嗓音一點都不像個十三歲的少女,“黛西,我想救你。”

“什麼?”黛西差點又把刀片弄丟,“你想救我?”

她不相信這東西說的話,一點都不,但比起這讓她發瘋的寂靜,她需要一個人陪她說說話,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這種事……以後再說。”她敷衍地回答,因為刀片再度不聽使喚而焦躁地甩了甩頭,“對了,你能和我講講拿起凶殺案嗎?我想知道那天發生的事情。”

“……”

希拉不說話,她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這樣有些失禮,“你要是不願意說就算了,我知道……畢竟是你父母的死。”

想到媽媽的死,悲痛再度湧上心頭——她明明都快忘記她的存在了,可隻要想到她不是病故而是被謀殺,她的心裏就充滿了憤怒和悲哀。

“沒關係。”希拉的聲音沙啞如秋風吹過落葉,空洞洞的,“剛剛我隻是在回憶。五十年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必須強迫自己忘掉其中很大一部分才能靠少數美好的回憶維持神智。你也許不知道,永生不死並不是什麼恩賜,而是最惡毒的詛咒。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看一次太陽是如何升起的。”

對吸血鬼來說,太陽是永恒的禁忌。

黛西聽懂了她話裏的暗示,克製住心裏那股不舒服的感覺,“為什麼那樣的噩耗會降臨在你的家人身上?抱歉,我真的很想知道。”

希拉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裏,好久以後才悄悄地開口,“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所以隻能給你講我還記得的部分。”

“噢好的。”黛西手裏的刀片已經將麻繩割開了五分之一,想到再花一點功夫自己就能自由,她的焦慮也稍稍減輕了一點。

“從我有記憶開始,每年複活節前後,都會有一對學者模樣的夫婦來我家做客。我爸爸是商人,所以常年有各種各樣的人來討好他,但那對夫婦不一樣,硬要說的話,更像是我爸爸討好他們。他們從我家拿走黃金、寶石還有各種值錢的東西……我記得,他們胸前會佩戴一枚銀徽章,圖案大概是太陽和眼睛,因為他們也給了我一枚所以我記得很清楚。每次送走他們以後,我爸爸都會警告我們,不要給奇怪的家夥開門,無論如何都不要,我就是在這樣的囑托中長大的。”

黛西忍不住插嘴,“黑暗生物需要房子主人的許可。”

“是的。”希拉悲傷地說,“他們最後一次來訪是在我們全家搬來這裏後。那次他們帶來了一個一歲的男孩……好像是黑發,希望我的記憶沒出錯。三天後的黃昏,一個女人在我家門慘叫,她自稱她要分娩了,想要一點幫助,我和媽媽聽了半天,於心不忍地去開了門……這就是慘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