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維拉德家地下室。
堆積的雜物被粗暴地推到一旁,而其中空出的地方躺著個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女孩。
她渾身上下都是灰塵,動也不動,看起來就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進來的男人手裏端著個盤子,盤子裏是簡單的煎蛋和麵包。他把盤子放到手邊的箱子上,過去搖了搖地上的女孩,女孩感覺到有人存在,眼皮掙紮了兩下,最終還是醒了過來。
她嗚嗚嗯嗯地喊著,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可麵對男人無表情的臉,又畏懼地往後縮了一點。
盯著她看的男人猶豫片刻,還是撕掉了她嘴巴上貼著的膠帶。
女孩下意識就想大喊,但男人冷酷的眼神分明在說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沉默了良久,選擇了一個最普通的開頭,“爸……爸爸。”
顯然她的順從取悅了男人,男人拿起三明治遞到她的唇邊,催促她張口。
她麻木地張口,咬了一口,來不及咀嚼就吞下了肚子,然後又是一口。吃完了三明治,盛著牛奶的玻璃杯又被推了過來。
“我……我想去廁所。”她小聲說,“我……”她被關在這裏已經過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緩解了饑餓,就想試試能不能從這裏出去,“我發誓什麼都不做。”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我可憐的女兒。”漢格爾·維拉德給她鬆綁,“我把電話線剪斷了,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地待在家裏,哪裏也不許去,聽到了嗎?”
他隻給了她五分鍾解決這一問題,她甚至顧不上手腳發麻,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洗手間解決了生理問題,黛西盯著鏡子裏自己寫滿惶恐與憔悴的臉,悄悄地把手伸到了壁櫃下麵靠牆的地方。
五分鍾快到了,漢格爾·維拉德在外麵野蠻地拍著門。
“黛西,快出來,別給我耍花招!”
她幾乎被嚇得尖叫,不過好在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盒刮胡刀刀片。她曾經偷偷用膠帶貼在這裏藏起來的。
她快速地把盒子塞進自己的衣袖裏,“爸爸,我好了。”
漢格爾·維拉德打量了她兩眼,又把她帶回了地下室,捆住她的手腳——這一次沒有捆得那樣結實,還給了她一床毯子,顯然在說你這幾天就住在這裏好了。
“我……我不能回房間待著嗎?”她試圖和她講條件,可麵對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又說不出話來。
漢格爾·維拉德從雜物堆裏抽出自己獵刀,對著昏暗燈光仔細打量刀刃上的雪光。
“黛西,我的女兒。我一直都很愛你,但是你的這個請求太過分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出賣我,你的眼睛裏寫滿對我的憎恨和厭惡,你肯定會出賣我,我冒不起這個險。”
到了這一步,黛西也演不下去了,“是的,我恨你。”她稍稍揚高了音調,“我曾經那麼愛你,但你呢?你做了什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媽媽是個很溫柔也很好的女人。”他走過來,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臉頰,“你真是越來越像她了。”
平時他這樣做她不覺得有什麼,但此刻她隻覺得他的手指又濕又黏,跟被蛇爬過一樣怪不舒服的。她克製著胃裏翻湧的衝動,努力不讓自己躲開。
“她做錯了什麼嗎……你居然殺了她,和牆後麵,牆後麵的那個東西?”黛西忍耐著恐懼,顫抖地說,“你居然殺了她!”
“她做錯了什麼?你居然這樣問。她當然做錯了!”漢格爾·維拉德揮舞著獵刀,按捺著怒火低聲咆哮,“她為什麼不肯當個好妻子,為什麼不肯信任我,一定要發現我的秘密,一定要逼得我那樣對她!她跟我爭吵,要我立刻送走希拉,我……我不小心把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你知道擦掉地板上的血跡有多困難嗎?為了不讓她死去,我還找希拉要了血喂給她,誰知道吸血鬼的初擁那麼複雜。她變成了怪物,隻想著吸血沒有理智的怪物,為了保留她身為人的最後一點尊嚴我不得不把拉開了窗簾!”
長久的沉默過後,黛西臉上的表情像是她從未認識過這男人一樣。
“你這個怪物……”她喃喃自語,“你這個瘋狂而冷血的怪物。”
“那你的身上也流著怪物的血。”漢格爾·維拉德冷靜下來。
他將獵刀插進皮鞘裏,又整理了一下衣著就出了門。
黛西絕望地倒在地上,確定聽不見漢格爾的腳步聲以後,艱難地從袖口倒出刀片包裝盒,一點點打開。
因為手被反綁在身後,她的動作十分笨拙,幾分鍾內就被隔了好幾個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