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3)

就在這樣的沉悶氣氛中他們到了飛機場,這天旅客不少,蕭仲拉著行李一路橫衝,根本不管是否會撞到無辜的行人。梁晉在後麵跟被撞到的人賠不是,薛平榛則冷著臉看蕭仲折騰。很明顯,蕭仲這是在跟陌生人發泄自己的不滿情緒。

手續辦好,梁晉一步三回頭的進了候機室,顯然還是不放心蕭仲。

蕭仲見了,也知道是自己太情緒化,給小家夥弄得特別無奈。他推開前麵的路人一把將梁晉摟在懷裏,梁晉被那大力氣嚇得愣了神,過了好一會兒才拍拍蕭仲的後背說:“二哥,你要是舍不得就去找三哥吧,我哥他不會怪你的,看你這樣子,我又不想走了。”

“那種不仁義的人我找他幹什麼?你要不放心就好好學,然後早點回來。”蕭仲說完,便把梁晉鬆開了,拍著他肩膀說:“路上小心點兒。”

“嗯。”梁晉點點頭,衝蕭仲露出個笑容,回頭又跟在遠處望著他的薛平榛揮手道別,然後便進去了。

這裏的一切都讓他舍不得,但也是為了可以與薛平榛更為般配才踏上這條路,就讓他自私一回,等他回來,或許所有人就都會幸福了。

送走了梁晉,蕭仲回頭便看見薛平榛正冷冰冰的看著他,眼神銳利的能刺穿他胸口。那股子陰沉和威嚴他已經好幾年都沒見過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上次薛平榛出現這種表情是何友善出事兒那會兒。

想起當年的事兒,蕭仲不由的打了個寒顫,身上立刻浮起一層雞皮疙瘩,而黃老三的離開此時也從心頭的一把刀變成一根刺,對他的情緒起不到什麼控製作用了,因為此時更難對付的明顯是眼前的薛平榛。

這幾天,薛平榛似乎已經對他忍無可忍了,最近他都不好好幹活還鬧情緒,估計也是看著梁晉的麵子上才沒對他采取措施,如今梁晉的走了,他便沒那麼好運了。

蕭仲戰戰兢兢的走過去,薛平榛也沒什麼具體表示,隻雙手插在褲兜裏,毫無感情說了個走字,而這一個字就已經把蕭仲驚了一下。

此時的蕭仲已經高度緊張,他怕薛平榛隨時都會發作,如果隻是抽他一頓也來的痛快些,可就這深邃如海一般的低沉讓他不知所措。

回到家,蕭仲依然不知道接下來自己將會麵對什麼,但薛平榛卻一言不發的進了書房,咣當一聲甩上了門,讓跟在後麵的蕭仲吃了個結結實實的閉門羹。

蕭仲灰溜溜的摸著鼻子往外走,可還沒下樓便又折了回來,他猶豫了半天終於敲響了門,過了好半晌才聽見進來二字。

蕭仲推開門,薛平榛連頭都沒抬,一直在看文件,根本不搭理他,他不敢坐,更不敢吱聲,傻愣愣的站在那裏聽候審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仲覺得自己站得後腳跟都開始發酸,薛平榛也不抬下頭,無奈隻好喊了一聲大哥。

薛平榛無動於衷,就跟沒聽到一般。蕭仲便又喊一聲,薛平榛這才緩緩的抬起頭,眯著眼看他,臉上寫滿了被打擾的不悅。“進來有事兒也不說,你就站著吧。”

“大哥,我……”蕭仲嘴上不知道怎麼解釋,心裏卻尋思:就您那樣,我敢說話嗎?我就怕這樣,簡直是此時無聲勝有聲,沉默比鞭子還可怕!

“你什麼你?鬧夠了?知道害怕了?你他媽剛說讓黃老三那傻逼去吃屎,人家真去了你又來後悔,蕭老二你到底是不是爺們兒?”薛平榛一氣之下將實木辦公桌上的文件全都推到了地上,暴怒的聲音和落在地上的東西著實把蕭仲嚇得差點尿出來。

薛平榛這是恨鐵不成鋼,可又實在無奈,他勻了好幾口氣才把那股火壓下去,身體靠在純皮轉椅上,顯得十分疲憊,他低著聲音說:“你倆鬧得最凶的時候,我勸過你多少遍?你他媽聽嗎?現在好了,人走了,你又來鬧。我知道你是放不下這邊,但你總歸得放下一頭。你心裏不好受就去找他,別讓我擔著拆散感情的罪人的這個角兒,我擔不起,我不想讓黃老三一輩子都他媽怨我!”

蕭仲別過頭去,嘴裏嘟囔著:“他敢……”

“他有什麼不敢的?他黃老三忌諱過誰?這樣一走了之就算是給我麵子了。蕭仲,現在擺在你麵前就兩條路,一、你去把他追回來,二、你給老子消停點兒。”

“可是大哥,我不確定……不確定他能跟我回來。”

“那就當麵把話說清楚,這段時間也沒事兒,給你放一個星期的假。”

“……好。”蕭仲重重的點點頭,算是鬆了一口氣,額間的陰雲總算消散了。

蕭仲臨走前把薛平榛發脾氣掃到地上的文件都撿起來規規矩矩的放在了桌角,薛平榛閉著眼睛不說話,卻還有另外一種情緒。

直到聽見關門的聲音,薛平榛才睜開眼,他剛才那麼生氣的原因倒不是單純因為蕭仲,梁晉那臭小子也是占了一部分的。他坐直身子伸手觸碰到梁晉常常坐的地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心裏琢磨:這孩子可真軸,認準什麼就一門心思的往那兒奔,學東西也並非出去才能行啊,跟在自己身邊折騰兩年了要比在那邊快多了。但他也不能再說什麼了,說過給梁晉自由的話就不好再往回收了。現在倆人到這地步,孩子一走他心裏難免會空落落的,可能過段時間就會好一些。

五十五

黃老三本名黃錦程,是本市的一家煤礦礦主的老來子,也是老爺子唯一的兒子,名字取的是希望他有個錦繡前程的意思。黃家老爺子很疼他,要星星堅決不給月亮,還總老三老三那麼叫他,說是這樣顯得親切。後來他當兵回來,大家也就默認叫他黃老三。

黃老三上麵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但對他並不好。黃家老爺子在黃老三16歲那年就去世了,口頭給他留下一大筆遺產,但這兩個姐姐不高興了,和他打了兩年的官司也分不出個所以然,而且什麼損招都使遍了。直到最後,原本淡薄的血緣關係就隻剩下仇恨。黃老三一氣之下幹脆去當了兵,把他戰鬥力依然旺盛的母親丟在了家中。

曠日持久的兩年親情官司讓他變得格外低調和冷漠,在異地的部隊裏,也沒人知道他是誰,更沒人在乎他是不是有錢人的孩子,就算新兵訓練結束之後被分去了炊事班也沒有任何異議,他隻求逃離那個沒有人情味的家而已。

黃老三在部隊中錘煉了幾年,士官也轉了一期,正當他琢磨著當個有前途的廚子也不錯的時候,他接到了母親的病危通知。

黃老三請假回了家,他的姐姐們看見他回來還想繼續折騰,但此時黃老三已經不是當初的他了,變得非常強勢,根本不搭理她們,橫眉一豎,誰也不敢囂張。一周後,他母親去世,他一滴眼淚也沒掉的為老人辦好了身後事,然後找了個律師坐下來和那兩個女人談。

父親的家底在他走這幾年已經變薄了,隻剩下兩棟別墅和一些固定資產,當然還有大筆的債務,他拿了一棟別墅和資產,同時也擔負了債務,剩下的給了他的兩個姐姐。

過程中黃老三什麼都沒說,隻是抿著嘴唇,用異常冷冽的眼神盯著那兩個碎碎叨叨的女人看,律師的嘴一張一翕,說的是什麼他根本就沒往心裏去,女人們似乎還想要更多,連哭帶喊的聲音大到幾乎要把房頂掀開。

黃老三生平最討厭女人撒潑,他一拍桌子,喧囂的聲音便立刻止住了,他衝著這兩個有血緣關係的女人來回的看,簡直要把人盯穿,最後他指著大他十七、八歲的女人們說:“你們這幾年也他媽折騰夠了吧!不累?嗯?那個別墅,你們他媽的要是不樂意要,幹脆就都給我滾出去。法院當年是怎麼判的?是所有財產都歸我所有!但你們呢?一直上訴,一直覺得不公平。好,我走,而我走了幾年,你們倒是好,把錢都花了,把那礦也掏空了,就他媽的給我留了這麼點兒破爛!不用別的,也他媽不用去法院起訴,老子揍得你們滿地連牙都找不到,你們信不信?”

黃老三攥著拳頭,當兵鍛煉出來的硬實實的肌肉都鼓在大臂上,他剛回來時,他的兩個姐姐還以為弟弟是幾年前被寵壞了的老三,也堅信他不會對她們怎麼樣,可他今天的表現十足讓這兩個女人跌破眼鏡,好像下一秒鍾拳頭就會跟雨點兒似的砸下來一般。

女人們灰溜溜的走了,當然還帶走了那一處別墅的手續。黃老三把律師叫到跟前,問他認不認識什麼道上混的朋友,律師嘿嘿一笑,一眼看透他心思,道:“虧你還他媽受了這麼多年的部隊和黨的教育……”

“哼……”黃老三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開了兩瓶啤酒,遞給與他狼狽為奸的律師一瓶,他們倆輕輕碰了碰,什麼事都心照不宣,對著瓶子直接吹了。

就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黃老三回去退伍,並以最快的速度認識了道上混的風生水起的程誌衝,他和程誌衝成了忘年交,也因為程誌衝的關係,他擺脫了那筆巨額債務,還收回了原本屬於他的別墅,至於他的兩個姐姐淪落到什麼地步他根本就沒管,相信程誌衝會幫他處理的很好。

年輕的黃老三膽大心細、出手大方,賣了一處別墅,又送了一套給程誌衝。他把礦做低價賣了,拿著這筆錢買了新房買了好車,成天開著他的大越野在這城市的周邊來回逛。

其實他也在琢磨自己該幹點什麼,隻是苦於沒有機遇,這時候程誌衝找到他,說有個項目挺有意思,就是有膽兒沒膽兒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