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執拐杖,義憤填膺,大聲指責韓瑟。
瞿升眉頭微微一皺,沒有說話。
韓瑟也是越來越鬱悶了,我一不爭權奪利,而不跋扈辱人,這些老畜生小畜生怎麼一個接一個前赴後繼上來找自己麻煩。他心裏愈來愈不是滋味,臉色也陰沉了下去。
他算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在這個封建又陌生的世界雖然等級森嚴,他卻完全沒有什麼顧忌,上輩子夾著尾巴做人,這輩子就不能頂天立地牛叉一次麼。他陰陰的盯著老頭,冷聲道:“老爺子,恕我直言,你那學生有哪句沒在罵我,你若找得出來,我就給你磕頭下跪,若是找不出來,就麻煩你自己掌嘴二十,自己為老不尊,一味包庇門下弟子,就別怪我不給麵子。”
眾人嘩然,連煙雨閣老院主都敢教訓這家夥莫非是瘋了,那些被他的才華所折服的人都開始為他擔心了起來,幾個晴水閣的小妹妹還暗送秋波,給他狂打眼色。唯獨樊大虎那廝唯恐天下不亂叫道:“罵得好!公子,這老畜生出言不遜,倚老賣老,我與你一起揍他!”
眾人紛紛側目,對他怒目而視,你一個大漢,那幹癟老頭子經得住你幾個拳頭——
樊大虎老臉一紅,嘿嘿幹笑了兩聲,不說話了。
“小賊休得放肆,就是皇上親臨,也得恭敬拜我,叫我一聲老師,你竟敢要我自行掌嘴,來呀——把這賊子拿下。”
幾個手執木棍的書童從四麵圍攏上來,把韓瑟團團圍住,韓瑟冷眼看著這些,不由得同情了下沒見過麵的皇帝老爺子,天朝這麼多狐假虎威借著一身虎皮欺淩弱小飛揚跋扈之輩,難怪內政失和小亂不斷。不說別的,一學院式的組織居然敢私自拿人還有理之極,是否說明這天朝律法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
那張之林還臉色陰沉的盯著他,眼中閃過絲絲得意,生怕別人不知道院主是他的靠山。陸芷芙急道:“院主不可,私自拿人有違天朝律法,快快放了這位公子吧。”她俏臉煞白,眼中帶著焦急的神色,更襯得她楚楚可憐。韓瑟微微一笑,這個小妞還挺有正義感的,本來心裏對她的成見也煙消雲散了,他衝著陸芷芙笑道:“多謝陸小姐慷慨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我才不是救你…我隻是維護正義——”陸芷芙氣道,不想被他認為自己是有意救他。
“了解,了解,陸小姐是維護正義,順帶救我,我懂的。”韓瑟嬉皮笑臉道,渾然每把身處險境的自己放在心上。
陸芷芙撇過頭,不想跟他說話了,這人太討厭——
韓瑟也不打算繼續調戲她,他掃了一眼正要訓斥陸芷芙的老院主,忽然看向瞿升和陸尙黎,眼中冷意凜然,其內所包含的意思他相信兩個老狐狸一定會懂。
瞿升看見他的目光,歎了口氣,突然整了顏色,眼中射出湛湛神光,他淩厲的眼神盯著老院主,緩緩開口道:“老先生,我敬你學究天人,多年來積極不倦,教書育人,就連聖上也聆聽過您的教誨,隻是今日這般私自拿人,於法於禮皆有不合,還望您老收回命令,莫要走了錯路。”瞿升語氣平緩,內裏卻有了些嚴厲的辭色,想來是看在皇上的麵子上不與這老頭子為難。殊不知他心裏的憤怒已經到了頂點,當著一省大員和朝廷命官的麵都敢如此,可見這老頭子已經自負到了什麼程度。
那老院主活了幾十年,心思當然也玲瓏無比,隻不過今日急火攻心,才一時衝動,見了瞿升的神色,當即隻能借著台階下了,他瞪了韓瑟一眼,對瞿升抱拳道:“既是瞿大人發話,老朽豈敢不從。”他揮了揮手,那些個書童便撤了回去。老頭子哼了一聲,再不看韓瑟一眼,轉頭便走,張之林臉色煞白,正要發話,卻被老頭狠狠一瞪,頓時不敢出氣。
“小公子才學過人,機敏無匹,當得起青年才俊四字,來人,賜座!”瞿升看著韓瑟,笑眯眯道,臉上掛著不加掩飾的欣賞。
韓瑟無語的白了他一眼,站了那麼久,好歹可以坐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