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無天日(1 / 2)

天如墨潑,馬車輪壓過地上留下道道長痕,一輛輛押運囚犯的馬車次第靠在古舊高聳的城牆邊停下,兵衛提著刀走上前,把拴著鏈子的鐵門打開。

“都老實點兒,抓緊下車!”兵衛扯著嗓子吼道。

塵胤隨著那幾個中年人一同下了車,他這一輛囚車裏的所有人,惟獨隻有他手上沒有帶鐐銬,似乎押運的兵衛覺得他那副羸弱的模樣,就算任由他跑,也跑不了多遠,少年白淨的側臉,消瘦修長的身影在這一群人之中略顯紮眼,他身上那股氣息跟這裏格格不入。

城牆上方烽火連天,每隔幾步都會有站點的兵衛盯著城下,彎弓搭箭,這不是為了防禦外敵而是為了防止關在這裏的囚犯逃跑,若有誰不服從指令,必然會被誅殺。

地上泥濘不堪,水坑一個接著一個,一雙雙破舊的草鞋踏在泥地裏,還有幾個重刑犯,就連腳上都帶著鐐銬,腳脖都被沉重的刑具磨得腐爛,每挪動一步,那粗重的鐵套都會勒進血肉裏,那些人,也不知所犯何事會受到如此對待。

其實來到這裏的“囚犯”隻有很少一部分是真的犯了罪過的,絕大多數是那些邊境小國破滅被大國吞並後,家破人亡的難民,還有被抓後當成戰俘的士兵,他們都被一同運到這裏來行苦役。

跟塵胤一輛車的這幾個中年人也都是略有修為的武者,但天資都太過淺薄,隻是比正常人強健些許罷了,比起那些真正武學道行高深者,隻是卑微如螻蟻。

塵胤抬眸,看著頭頂城牆上“寂澤”兩個陰黑色大字,不由得喟歎,自己前生是上位麵大陸朝雲王之子,身份尊貴,十七八歲的年齡時已然有了睥睨天下的資本,但今生卻是以囚犯的身份涅槃,況且還玄脈盡斷,玄脈是武者破而後立的源泉,仙術玄法根本所在,如若被切斷,則和凡人並無兩樣。

玄脈盡斷,這可如何是好……

這是當下最難解決的問題,倘若是在千年前,自己都能親自煉製靈藥續脈,可是自己現在的處境,在這種荒蠻之地,先不說是否有藥鼎,靈草,就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今非昔比,物是人非。

千年前,自己在上位麵大陸時坐擁的那些秘寶,都放在他手上那枚叫做“雪納”的儲物戒指裏,裏麵的東西任意一件拿到現在,都是傳說中的存在,可惜,現在的自己什麼都沒有,赤手空拳的涅槃來到這裏,脆弱得如同嬰兒。

塵胤嘴角抹過一絲苦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殘碎沾著血跡的白衫,腳下踩著的草鞋,眼裏掠過淡淡的絕望,心冷如冰,本來內心漸漸亮起的希望,開始被眼前殘忍的現實慢慢撲滅了。

“排好隊一個一個往裏進!”

寂澤的大門打開了,那麵象征著從此苦役失去自由一輩子的大門,城門兩邊堆積著熊熊燃燒的炭火,一條被火照的通亮的路通往城門裏,兩邊是拿著長矛刀刃的兵衛,從馬車上被押運過來的囚犯,排著隊站在門前。

城牆裏是一個巨大的礦場,礦場像是個天坑一樣深不見底,星星點點的火光從那深淵一樣的天坑中亮起,照亮了礦場底部的每一個木棧道,繩梯,複雜的構建活脫脫的像是一座地下城市。

難以想象這種規模的宏大工程,是需要那些苦力一錘一鑿,辛苦勞累多少年,不停的有叮當響聲從深坑裏傳出,夾雜在其中的,還有鞭子鐵棍抽打在身上時,裏麵囚犯發出的慘叫聲。

跟在塵胤身後的那個大叔似乎察覺了少年眼中掠過的那絲黯然,他用寬大的手掌拍了拍塵胤的肩膀,似乎是想安慰他,但那剛要吐出的安慰話語卻被憋了回去。

“啊!”一聲慘叫劃破寂靜,男人沙啞的哭號聲從擁擠的城門那裏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