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斯坦很快看了一下,第一道題隻有幾個字:三角形的三條高相交於一個點。看上去好像很簡單,可琢磨起來又讓人覺得高深莫測,他傻眼了。
雅各布叔叔抓過一支筆,在白紙上畫了一個很大的三角形,然後畫上幾條輔助線,點上幾個點,再注上幾個字母。他把題目向愛因斯坦解釋了一遍,最後說:“好好想想,給你一個禮拜時間,看看我的侄兒有沒有猴子那樣聰明。”
愛因斯坦看看這麼多書堆著,覺得應該列個讀書計劃。他要學猴子的機靈,可不是要像猴子那樣,抓起蘋果,就得丟掉梨。
愛因斯坦很快畫了一張表,像學校的課程表那樣,把每天在家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他還征得媽媽的同意,把客廳那台一人高的自鳴鍾,移到了自己的臥室裏。
“很好,我的兒子,”玻琳看了他訂的時間表後說,“沒忘了練琴時間,這可是最好的休息放鬆方式。”
“孩子,”希爾曼先生說,“堅持,關鍵是堅持。”
愛因斯坦並沒有因為和雅各布叔叔的約定而顯得很忙亂,放學回來,他按照自己訂的計劃,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他思考的時間多了。在學校裏。同學們在操場上遊戲、打球時,他總是一個人坐在圍牆邊的灌木叢裏,用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來畫去,都是些同學們看不懂的圖形。
開始,他總是在三條邊和它們的高上找關係,後來又添加一根根的輔助線。思路拓寬了,但死結好像更多了,愛因斯坦覺得自己老是在牛角尖裏鑽進鑽出。
這天,他又思考起這道題目。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來到院子裏。院子很大,種植著不少花草和冬青樹,也堆著一些雜物,是愛因斯坦從小玩耍的地方。圍牆邊上有兩個很大的螞蟻洞,兩窩螞蟻常常打仗,黑壓壓一片。他常常在這兒一蹲就是半天。
突然,愛因斯坦看見螞蟻窩上麵,在牆和薔薇之間,結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蜘蛛網,一輪輪多邊形的蛛網正在微風中晃動。一隻灰黑色的大蜘蛛從網的中心垂直吊下來,虎視眈眈地盯著一隻被網粘住的小飛蟲。
愛因斯坦目不轉睛地看了好久蜘蛛吊下來的那根絲。垂線,垂線!他頓時想到,用垂線方法可以解開那道題。他飛快地衝進屋子裏,草草在紙上畫了一下,茅塞頓開,就在本子上仔細演算起來。沒多久,求證成功!愛因斯坦興奮地跳到床上使勁兒蹦起來。
解出一道難題後,心裏的愉悅是很難用語言表達的,很像是在山頂露營時,突然看到太陽越出地平線時的那一跳。愛因斯坦除了感到舒心和自信外,還渴求能再解開下一道難題。就好像大腦機器發動起來後,一下子停不下來。
第二道題是著名的數學家畢達哥拉斯提出的定理:直角三角形斜邊平方,等於兩條直角邊平方之和。其實比畢達哥拉斯更早幾百年,有個中國人就發現了這個定理,不過東方人稱之為勾股定理。
這道題愛因斯坦隻用了一天就解出來了。他對幾何的興趣被大大地激發起來。
題目越做越多,越做越快,也越做越快樂。愛因斯坦說話更少了,因為無論在馬車裏還是在餐桌上,他都在思考。
在約定的日子,雅各布叔叔來了,愛因斯坦捧出一大遝淩亂的草稿紙。看到《歐幾裏得平麵幾何》這本書上有好多題目打上了鉤,雅各布驚奇得睜大了眼睛。
“下個禮拜天,我再給你一本書,”雅各布叔叔說,“也是歐幾裏得的,叫《歐氏大代數》。它的難度更大,因為代數沒有直現的圖形,全靠自己的邏輯思維。”
“謝謝叔叔。將來能當個數學家,真好。”愛因斯坦說。
漸漸地,叔叔的書已經不夠他用了,愛因斯坦就到書商那裏淘書。不論新的、舊的,在他眼裏都是好東西。但數學畢竟是一門很嚴謹而且需要循序漸進的學科,所以盡管他搞來一大堆書,可一時根本不知從哪兒入手。
希爾曼先生耐心地對兒子說:“讀德國文學,不可能不背誦一些章節,不默寫幾段課文的。這是很必要的學習方法,叫做練基本功。學數學也是如此。”
希爾曼給他在都柏林的一位老同學寫了一封信。他這位同學是研究彈道飛行的兵器專家。在信中,希爾曼專門談到愛因斯坦,說他突然狂熱地喜歡上數學,雖然他還是二三年級的學生,程度卻可以和六七年級的學生比了。可是慕尼黑這方麵的書少,也沒有名家可以指點,希望能得到老友相助。
時隔幾天,一個驃騎兵疾速趕來,在院子裏跳下馬,行個軍禮,恭恭敬敬地捧上一個紙袋,轉身跳上馬走了。
“希爾曼閣下:數學是人類的最高智慧,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先生有如此喜好,令人欽佩。呈上律布森教科書一套,是數學人進階的好伴侶。老同學敬上。”
希爾曼先生讀著來信,紙袋裏的那一套書早被愛因斯坦捧到臥室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