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太可怕了!”鸛鳥媽媽說,“我真不忍心聽下去了,哎,還是請你快說後來怎麼樣了。”

“公主傷心地哭了,淚珠傾灑在老樹樁上。那老樹樁動了起來,因為他就是主宰那片沼澤地的沼澤王啊!我親眼目睹了那老樹樁是如何搖身一變,已經不是樹樁的樣子了,細長的樹枝長了出來,像手臂一樣,那可憐的孩子嚇壞了,拚命往那塊薄薄的綠地上爬,可是那塊綠地連我都幾乎承受不住,哪能經得住她這般撲騰,很快她就沉下去了,那老樹樁也跟著沉下去了,事實上,是他把公主拉下去的。一連串的黑色大氣泡湧冒上來,就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蹤影了。公主就這樣被埋葬在荒野沼澤地裏了,她永遠不能采摘到花朵帶回埃及去了。鸛鳥媽,你若是目睹了這番情景,你的心恐怕早就碎了!”

“你不該跟我講這類事的,這是多麼的不合時宜,”鸛鳥媽媽說,“這些蛋怕是要受影響了。那個公主會找到逃生的辦法的,一定會有人來幫助她!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你我或是我們家族任何人身上,我們無疑是死定了。”

“可是我得每天到那兒去看看,”鸛鳥爸爸說。

他說到做到。

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他終於看到了一根綠梗子從深潭中長起來,露出水麵,吐出一片葉子,那葉子越長越大,從旁邊綻放出一個花蕾。一天早晨,當鸛鳥爸爸飛過那根綠梗子上方時,在強烈的太陽光的作用下,那花蕾怒放了,花心裏躺著一個漂亮的孩子,一個好像剛剛洗完澡的小女孩。那小家夥像極了那埃及公主,鸛鳥爸爸看第一眼時誤以為那是埃及公主了,可是轉念又覺得更有可能是公主跟沼澤王所生的孩子,這樣她才可能在睡蓮的花心裏。

“可是她決不能就那樣被遺棄在那兒呀!”鸛鳥爸爸想,“可我窩裏的孩子已經不少了。等著,我有一個主意了。那個威金人的妻子不是還沒有孩子嗎?她不是早就盼望著有個小家夥嗎?人們老說:‘鸛鳥爸爸送來了一個小家夥。’這下子我倒真的要送一個小家夥去了。我要帶著這個孩子飛到那個威金人的妻子那兒去。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於是,鸛鳥爸爸把那個小女孩銜了起來,飛到那小木屋,用自己的尖嘴巴在那囊皮糊的窗子上啄開了一個洞,把那孩子放到那個威金人妻子的懷裏,趕緊就回到鸛鳥媽媽那兒,把他的所見所為一五一十地講給她聽。小鸛鳥們也靜靜地聽著這個故事,他們都已經長大了,能聽懂了。

“你瞧,”鸛鳥爸爸斷言,“公主沒有死,一定是她把那小家夥送到地麵上來的,而且,那小家夥現在還有人收養了。”

“我就說嘛,結果會是這樣的!”鸛鳥媽媽說,“好吧,現在你該關心一下自己的家人了吧。我們遷徙的時候快到了。有時候,我已感到翅膀開始癢癢了。杜鵑和夜鶯都已經動身了,我還聽說鵪鶉也在嚷嚷,一旦有順風,他們就啟程。我敢說孩子們在遷徙的鍛煉中一定會表現出色的。”

再說,那個威金人的妻子第二天早晨醒來,發現那個可愛的嬰孩躺在自己的懷裏,無比的高興,她親吻她,撫摸她,可是那個嬰孩死勁地哭,手腳拚命地掙紮,似乎一點也不快活。最後她哭累了,睡著了,睡著時躺在那兒的那副模樣更是楚楚動人、美麗絕倫。那個威金人的妻子真是歡天喜地,身心輕鬆愉快,她的心雀躍起來。在她看來,這個小家夥的突然降臨預示著她那出門在外的丈夫和他的部下們就要突然間出人意料地回來。

因此,她和全家都有事做了,開始忙於準備迎接老爺的歸來。她和女仆們親手製作並刺繡奧丁、多爾和佛列亞這些北歐神靈偶像,彩色長掛毯掛了起來,奴隸們把那些作為裝飾品的老盾牌擦得瓦藍錚亮,凳子上擺上了墊子,大廳正中的壁爐裏架好了幹柴,隨時可以生火。那個威金人的妻子親自安排這一切,因此,快天黑時她已筋疲力盡。那個晚上,她睡得很好。

天快亮時醒來,她驚呆了,因為那個嬰孩失蹤了!她從床上跳起來,點燃一根鬆枝火把,四處尋找起來。她在床尾擱腳的地方發現了一個東西,但不是那個孩子,而是一隻醜陋的大青蛙!她被這一情境嚇得驚恐萬狀,抓起一根粗棍子要打死那隻青蛙;可是那個醜八怪用十分陌生的憂傷的眼神看著她,使她沒法下手。她又向屋裏四周看了看,那隻青蛙發出一個低沉、哀婉的蛙叫聲,使她驚顫了一下,她從床上跳起來朝窗子跑去,推開了窗子。太陽出來了,放射出光芒,陽光穿透過窗子照射到床上那隻大青蛙身上,忽然間,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幅景象:那隻青蛙的大嘴開始收縮變得又小又紅,四肢開始動彈、伸展,變得勻稱美麗,躺在那兒的不再是一隻奇醜的青蛙,而是她那可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