鸛鳥給自己的後代講述了許多許多關於沼澤地的故事。這些故事總體上都適合孩子們的年齡和理解能力。最年幼的孩子隻須聽到有節奏的“嘰、哩、呱、喳、啦”的聲音,就當是聽到了韻味十足的故事而滿足,可是年長一些的則想聽到意味深邃一點的,或是與自己的家族身世相關的故事。在鸛鳥中傳承下來的兩個最古老和最長的故事中,一個是眾所周知的關於摩西的故事:摩西被母親有意遺棄在尼羅河畔,國王的女兒發現了他,後來他成為了偉人,而他死後葬在哪兒,至今仍無人知曉,這是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
另一個故事則鮮為人知,也許是因為這是一個與內地沾邊的故事。幾千年來,這個故事由鸛鳥媽媽世代相傳下來,她們一個比一個講得好;而今,我們可以把它講得最好。
最早講述這個故事的那對鸛鳥夫婦,曾在溫滋塞爾的荒野沼澤地旁棲身,他們在北歐海盜威金人的木屋子上建造了自己的避暑別墅。那地方在喬林方圓內的大沼澤地附近,位於朱蘭地最北端的斯嘎根高地一帶。而今,那兒仍舊是一片荒野茫茫的沼澤,人們在地方誌裏可以看到關於那個地方的記載。據說在遠古的時候,這兒曾經是一片汪洋,後來海底隨地殼運動升起來了;而今,沼澤向周圍延伸了數英裏,外圍是長著烏草莓和矮樹叢林的濕草地、稀軟下陷的泥潭和草灘沼澤地。這一區域上空幾乎總是迷霧繚繞,據說70年前,還有狼群出沒。把它稱之為“荒野沼澤地”是一點不錯的。不難想象,那兒曾經是多麼的荒涼、多麼的寂靜,一千年前那兒曾經有多少沼澤和多少湖水。是啊,細說起來,過去的景物,如今依然如故,絲毫沒有改變。今天,這裏的蘆葦是一樣的高,長著一樣的細長葉子,開著一樣的藍棕色的羽毛似的花;白樺樹依然聳立著,長著一樣的白樹皮,精美的葉片稀疏垂掛在樹梢上;說到寄生在那兒的生物,哇,蒼蠅穿著一樣款式的薄紗衣裳,鸛鳥仍舊青睞白裏透黑顏色的上衣和紅襪子。人們的衣著款式當然是今非昔比了,不過,無論是誰踏上這塊稀軟下陷的泥濘沼澤地,不管他是獵人還是隨從,主人還是仆人,一千年前他所遭遇的命運,決不會與今日兩樣。他會陷進泥潭裏,一直沉到在地底下統治沼澤大帝國的沼澤王那兒去,過去人們稱之為沼澤王,也有人稱之為泥潭王,不過,我們倒更喜歡沼澤王的稱謂,況且,鸛鳥也是這樣稱他的。關於沼澤王,人們知道的並不多。
在沼澤地的附近,緊挨著林姆僑丹海峽,威金人的木屋就坐落在那兒,屋子的結構有石頭砌建的嚴實不透水的地下室、往外伸展的三層樓和塔樓屋頂。鸛鳥在屋頂上建築了自己的窩,鸛鳥媽媽就在那兒孵蛋,並堅信自己一定能孵出自己的孩子。
一天晚上,鸛鳥爸爸很晚才回家,進門時,他神情慌亂。
“我有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要告訴你,”他對鸛鳥媽媽說。
“去、去、去,”她回答說。“請記住,我在孵卵呀,你這樣會攪亂我的情緒,影響孵化。”
“你應該知道這件事,”他接著說:“她,我們在埃及的主人的女兒,到這兒來了。她經過長途跋涉,到這兒來,可現在卻不見了!”
“什麼?是那個來自仙國族裔的她嗎?快說,請快點把一切都告訴我吧!你知道,我在孵蛋,我受不了你的那個懸念呀。”
“你瞧,鸛鳥媽,她一定是聽信了醫生的話。她相信沼澤地裏的花能治好她父親的病,於是就穿著天鵝的羽衣飛到這兒來了,同行的還有每年都到北方的天鵝公主們。她到了這兒,可是現在卻不見了!”
“你真是太嗦了!”鸛鳥媽媽提高了嗓門,“這些蛋要傷風了,我可受不了你那懸念了!”
“我一直觀察著,”鸛鳥爸爸說,“今天晚上,我到蘆葦叢裏去了,選了一塊可以承受住我的沼澤地駐足,3隻天鵝飛來了。她們飛行的樣子似乎告訴我:‘當心!那不全像是天鵝,隻不過是天鵝的羽毛!’對了,鸛鳥媽,你我都有一種直覺,你能分辨出事物的真偽。”
“那當然!”鸛鳥媽回話,“請快點告訴我那個公主的事吧。我已經聽膩了天鵝羽毛這個話題。”
“好吧,我這就說。你知道,沼澤地中央是一個類似湖泊的東西,”鸛鳥爸爸接著說,“如果你稍立起一點身子,就可以看到它的一角。在那兒的蘆葦和綠泥巴附近,有一棵老樹樁,那3隻天鵝就坐在上麵,拍打著翅膀,四下張望。其中一隻天鵝脫下了羽衣,我馬上就認出來了,她就是我們的埃及公主!她坐在那兒,除了那一頭長長的黑發以外,身上一絲不掛。我聽見她囑咐另外兩位照看好她的天鵝羽衣,就縱身跳入水裏去采摘她認定在那兒綻開著的花朵。另外那兩位點點頭,拾起那空殼羽衣保管起來。‘她們想用那羽衣做什麼呢?’我納悶起來:也許,她正也在問自己同樣的問題。那兩位天鵝公主站了起來,銜著她的羽衣飛向空中,一邊高喊著:‘你跳下去吧!你將永遠不能穿上天鵝的羽衣飛翔了,你將永遠不能再看到埃及了!你就在沼澤地裏呆著吧!’說著,一邊把她的天鵝羽衣撕成了100塊碎片,羽毛像暴風雪似的在空中飛舞。那兩位不守信義的公主就這樣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