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到外麵自己謀生去,”王後說。“像巨鳥一樣悄無聲息地飛出去。”但是她並沒有如願地讓王子們變成巨鳥,他們變成了十一隻美麗的野天鵝。隨著一陣奇異的叫聲,他們從宮殿的窗子飛了出去。他們高高地飛過花園,飛進森林裏去了。
天剛蒙蒙亮,他們飛到了妹妹愛莉莎住的那個農家,他們的妹妹愛莉莎正在屋裏睡覺。
他們在屋頂上盤旋,轉動他們長長的脖子,拍打他們的翅膀,但是沒有人聽見,也沒有人看見。他們隻好繼續往前飛,飛過高高的雲層,飛向廣闊的世界,直到飛進一個伸向海邊的濃密的森林。
可憐的小愛莉莎站在農舍裏,玩著一片綠葉,因為她沒有別的玩具可玩。她在葉子上鑽了一個洞,透過洞仰望天上的太陽,就像看到了哥哥們明亮的眼睛;每當溫暖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時,她就想起哥哥們曾經給過她的所有的吻。
日子就這樣一天又一天過去了;每當清風吹拂玫瑰樹籬笆,輕聲對玫瑰花說:“還有誰能比你更美麗呢?”但是玫瑰花都搖著頭說:“愛莉莎!”當星期天老農婦坐在門前誦讀她那本讚美詩集時,風吹動著書頁,對讚美詩集說:“還有誰能比你更虔誠呢?”讚美詩集回答說:“愛莉莎。”玫瑰花和讚美詩集說的都是實話。
到十五歲那年,愛莉莎回到了家裏。王後看到她出落得那麼美麗,頓時懷恨在心,對她充滿了敵意。她恨不得把她也變成一隻天鵝,和她那些哥哥一樣,但是她眼前還不敢這樣做,因為國王想看看自己的女兒。
一天大清早,王後走進浴室。浴室是大理石鋪成的,裏麵裝飾著柔軟的墊子和華麗的掛毯。她拿出三隻癩蛤蟆,並親了親它們。然後她對第一隻癩蛤蟆說:“等愛莉莎進來,你就趴到她的頭上,讓她變得和你一樣愚蠢。”然後她對第二隻說:“你趴到她的額頭上,讓她變得和你一樣醜,國王就認不出她了。”她對第三隻說:“你趴在她的心窩上,讓她心生邪念,而且為此痛苦不堪。”
說著,她把三隻癩蛤蟆放到清水裏,水一下子變成了綠色。接著她叫來愛莉莎,幫她脫掉衣服,走進浴池。當愛莉莎下到水裏時,一隻癩蛤蟆趴到她的頭發上,一隻癩蛤蟆趴到她的腦門上,一隻癩蛤蟆趴到她的心窩上,但是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她從水中一站起來,水上立刻漂起三朵紅罌粟花。如果三隻癩蛤蟆沒有毒,如果它們沒有被女巫吻過,它們本該變成紅玫瑰花的。不過,不管怎樣,它們還是變成了花,因為它們在愛莉莎的頭上額頭上和心窩上呆過。愛莉莎太善良,太清白了,巫術對她沒有任何效力。
惡毒的王後看到這一招不成,就往她的身上塗了一層胡桃汁,把她的皮膚塗成了深棕色,又往她的臉上塗了一層臭烘烘的油膏,然後把她漂亮的頭發弄得散亂不堪,這樣一來要認出美麗的愛莉莎幾乎就不可能了。
愛莉莎的父親看到她時,大吃了一驚,當即聲明她不是他的女兒。除了看門狗和燕子以外,沒有一個人認出她來,然而它們隻是可憐的動物,根本說不上話。
可憐的愛莉莎哭起來,想起她那失散的十一個哥哥。她傷心地偷偷走出了王宮,在田野和沼澤地走了整整一天,最後來到一座大森林。她不知道該往哪兒去,隻是感到悲哀。她渴望見到哥哥們,他們肯定也和她一樣被趕到外麵來了,她要去尋找他們,見到他們。
她在森林裏才呆了一會兒,夜幕就降臨了。她完全迷了路,她隻好在柔軟的青苔上躺下來,作完了晚禱以後,她把頭靠在一棵樹幹上休息。四周一片寂靜,微風輕柔柔的,在青草和苔蘚叢中,閃爍著無數隻螢火蟲的清光,好像綠色的火星一樣;她用手輕輕碰一下一根細枝,這些亮閃閃的小蟲就紛紛落到她的身上來,就像流星一樣。
整個夜晚她都夢見她的哥哥們。在夢裏,她和他們又變成了在一起玩耍的小孩子,他們用鑽石筆在金板上寫字,讀那本價值半個王國的美麗的圖畫書。但是,這一次他們不像原先那樣隻在寫字板上畫畫線條、寫寫字母,而是記錄他們勇敢的事跡,還有他們的見聞和經曆;圖畫書也變了,裏麵所有的東西都有了生命:小鳥在唱歌,人從書頁裏走出來同愛莉莎和哥哥們說話;但是書頁一翻,他們立刻回書本裏去,所以一點也不出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