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心深處的海,更加清藍了。最後一絲陰霾,也被驅逐。少年詫異地看著女生,那被度上一層純光的臉上,竟是一種柔軟的美。少年的心裏,瞬間被一種情緒如風般鼓滿。
此時,光亮也消散了。隻有一兩處光點,縈繞在空氣中。
"呐,祈年。這樣,你會招致不幸的命格已經徹底改跡了。"
少年看著女生,眼底的疑惑漸漸化成微漾的波光。暮色流轉在二人之間,落下橘黃色清暖的光影。
啊,謝謝你呢,這樣不斷地鼓勵我。大概,"朋友"便也是這樣一種存在吧。
愛若棋局,一步錯,便全盤皆輸。
直到現在的他才明白,那時她的恐懼,她的不安,她對他有若燈塔般的依賴。他是溫暖。他是星辰。他是她唯一的救贖。而那時的他隻對她有著憐惜與心疼,惟獨少了點重量與嚴肅。於是他說離開就可以離開。
是他,用無知,摧毀了她最後的仰仗與勇氣。
春守關了手機,來到了曾經和錦年走上過千萬次的古巷。青石板堆砌的街道,遺散著深深淺淺的印痕。指尖凹凸微涼,是淡青暗沉紋理,兀自班駁。即便是夏天,也永遠是清暗微涼的氣息。
當時記得和錦年第一次發現這裏時,女生歡喜地拉著他的手說:"錦年,我好喜歡這裏。以後我們常來,好不好。"錦年隻是微笑地看著眼前的女生,點了點頭。於是,古巷散步,便成了常演的戲碼。而春守最喜歡的,便是由錦年牽著,沿著格子一格一格地向前跳。而錦年寬厚手掌,總是可以傳來恰好的溫度。
彼時的時光,如此溫暖。
而如今,卻隻剩春守一人,沿著格子,一下一下地向前跳。沒有了那掌心的溫暖,就連氣力也漸漸流失。最後一不小心,春守整個人跌坐在了冰冷的石板上。眼神,有一瞬間的空白。
此時,飛機轟鳴著掠過頭頂清湛的晴空,留下長長的航跡雲。那一線綿延的白,多像如今兩人的距離。
終於,再也忍不住,女生蜷縮著,哭了起來。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沁人的荒涼,連同內心,一起。
其實,春守第一次遇見錦年,是在新生報道那天。
那天春守懷著忐忑而興奮的心情,拖著行李獨自站在人潮洶湧的大學校園裏。看著別的新生都由父母護送,她卻一點也不羨慕,隻是釋然。十二年了,終於可以跳脫出在父母麵前那種局外人的尷尬。
沒有"寶貝,記得給家裏打電話。放假了早點回來"的關切話語,隻有母親漠然的表情與父親"哦"一聲後便掛掉電話的"嘟嘟"聲伴隨她北上。麵對那一刻驟然的失落,她不禁啞然失笑,還能有什麼期待?從此,恐怕真的將形同陌路了。
麵對阡陌縱橫的校園,春守犯難了。僅憑手裏的寢室號碼,如何找得到路。春守是天生的路癡,即便有路牌的提示,依舊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