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2 / 2)

那日季洋忽然掛電給我,說臨時有急事沒辦法去醫院。他說家裏燉了排骨湯,問我是否可以給遲雨送去。我掛掉電話便一刻不停地朝家趕去。

當我提著保溫杯趕到醫院時,正巧碰見時年的前女友從病房出來。她的眼睛,泛開一片未及散去的潮紅。我不禁驚奇,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她與遲雨相識?

我們終究一言未發地擦身而過。但錯身的刹那,我又感覺到了她的目光。而這次,似乎更多了一層篤定的怨毒。我不禁轉過頭去,卻隻看見她纖長的背影。

將湯乘好遞給遲雨時隨意地問了一句。她說很早以前就是朋友,隻是近兩年疏離了。因聽說她病了,才前來探望。

皆是豆蔻年華,曾經好友卻如即將凋零的花事,難免感懷。難怪眼裏流轉著哀傷潮濕的光。

於是我也沒再細問下去,照顧遲雨喝完湯後便匆匆趕往學校了。

下午的課倒有意思,於是耐著性子陪時年一節不落地聽下來。當放學時,已暮色四合了。天邊殘雲暮卷,被夕陽染出一片壯闊沉默的荒涼。正準備陪時年去打工時,卻接到了你的電話。

那端,你的聲音急噪而紊亂,仿佛末世降臨。當一句"遲雨進急救室了"艱難出口,仿佛用盡力氣。掛了電話,我與時年便急匆匆地趕往了醫院。而途中,我竟是擔心季洋會不會出事。請原諒我,這一刻的自私。

趕到醫院,才從你口中知道了大概。原來下午遲雨忽發並發症,而且比較嚴重。現在已從急救室轉進了手術室。此時,護士說病人急需b型血。於是,我們三人都去驗血,最後隻有我的符合要求。

季洋用乞求的眼神看著我。那種哀婉又瀕臨絕望的眼神令我柔軟。若我能得你這溫柔的萬分之一,或許便不悔此生了。那時這樣的想法如此青澀而幼稚。如今想來,或許我已再無那樣奔赴的決絕。

但當我準備隨護士去抽血時,一直沉默地時年卻一把拉住我:"你真的要去?你沒這個義務。況且,這麼大的醫院,血庫裏怎麼可能沒有如此常見的血型。"我看著執拗的時年,迷惑不解。這人命關天的事,怎麼可以拿來如此玩笑。

自然,又免不了一番爭吵。最後在護士的咆哮裏他們才停下來。我第一次在季洋的眼裏,看見了冰冷與恨意。這令我忽然不寒而栗。於是我拍拍時年的肩,跟著護士去了。

或許,那時我以為時年僅是以為我並不需如此付出。也或許,他認為就此可以成全我。但如今想來,卻是我太過單純了。

手術終於順利結束。幾小時後,遲雨也醒了過來。季洋的緊張,也終於鬆懈。他問醫生怎麼會忽然出現並發症。醫生卻是一陣劈頭蓋臉的罵:"你不知道病人需要忌口麼?怎麼還亂給東西吃。這次是救回來了,下次誰敢保證。你們這些家屬,真是太不負責任了!"一席話罵得你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