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衣人轉過身去,慢慢拿劍。
現在,內寨的院中,隻剩下花衣人,孤狼嘯月,十個嘍兵,若幹婦孺。
孤狼嘯月還是站在階上,雙手攏在袖中,動也不動。十個嘍兵早嚇的鬆了手,孩子婦人又哭又叫,東奔西走。花衣人又把劍扛在肩上,一步一步走向孤狼嘯月。
孤狼嘯月道:"難道你就不會著點急麼?"
花衣人不說話。
孤狼嘯月道:"你這人卑鄙無恥,你來踢我的寨子,不是想幹什麼好事,我看你是來黑吃黑的吧?"
花衣人沒說話。
孤狼嘯月道:"還是你隻不過喜歡殺人?"
花衣人閉著嘴。
孤狼嘯月道:"你是不是啞巴?你是不是聾子?你殺了我這麼多人,你就不能說一句話?你就不能笑一聲?你就不能罵一聲?你他媽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你憑什麼殺我們?我們也是人!你殺人比我們還狠!你比我們更該殺!"
他的話一迭聲的倒出來,聲已越來越大,幾近嘶啞。他在詛咒,在謾罵,他仿佛已經被失敗和死亡的恐怖徹底擊潰了!
可其實他的雙手還攏在袖中。
母狼尖叫著從人群中奔出來,她步履踉蹌,和一個不會武藝的受驚弱女子沒什麼兩樣。可是她的手很穩定,手在袖裏緊捏著一根毒針。
毒針見血封喉。
母狼緊盯著花衣人的背影,他的手,他的腰,他頸後裸露的皮膚。這可能是青狼寨,孤狼嘯月,和她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了。她、病狼、吃人狼,本就是一個連環計。
越來越近,她漸漸得看清了一件令她驚駭得幾乎止步的東西--花衣人的花衣。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穿的是一件花衣,可是其實他來到內寨,大家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身前已被鮮血盡染,說是穿了一件花衣,其實更像是穿了一件紅衣。現在母狼從他身後靠近了,在幾乎沒濺到血的背後,母狼終於看清了這件花衣的真相。
是字!花紋就是字!
白色的麻布上,寫滿了字,有的寫的很大,有的寫的很小;有的寫的很工整,有的寫的很潦草;有的連貫,有的零亂......可是來來去去隻有兩個字"止"、"殺"。這兩個字多數時以"止殺"一詞出現,工工整整的在花衣人背上以小楷三排排列,就像......就像在他背上貼了三道咒符。而在此之外,則更有潦草的宛如圖畫的零散的"止"、"殺"隨意寫就,蓋上原有的字,也彼此相壓,這些字龍飛鳳舞,筆劃斷續,好像在寫的時候,寫字的人心神極不寧靜,已經顧不上很多。有時筆意斷連,看上去,字已變成"止?""殺!""止殺!""殺止?"
好像在問,又好像在答,可是一片混亂,全不明白。
母狼遙想花衣人身上未染血時,一身的"止""殺"二字,心中驚、怕、奇、怒,交織在一起,一時難以決斷,心亂如麻,顧不了許多,一針紮向花衣人頸後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