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雅呆呆地想:"難道他們竟會放我們走?"忽聽邢浣舟向自己低聲道:"抓緊。"她不由自主地緊抱他的腰,隻聽耳邊兵刃撞擊之聲不絕,刀劍削下的風聲近在咫尺。她緊閉了眼,不敢去看,不知為什麼,她卻覺得自己很安全,隻要能坐在他的身後,緊摟他的腰。
他們衝出重圍,不知是多久以後的事了。兵器碰撞聲、喊殺聲、受傷時的呻吟聲,似乎都還在耳邊回蕩,他卻止住了馬的疾馳。
"你可以下去了。前麵不遠,就是一個市集。"他沒有回頭,隻淡淡道。歐陽雅不答,卻抱緊了他的腰。恍惚中似聽見他歎息了一聲,又道:"你已經看到了,跟我在一起隻會更加危險。你不是江湖人,不需要沾染江湖的風雨。"
歐陽雅貼緊他的背,慢慢道:"我說過,隻要你能帶我走,隨便是哪裏,我都不在乎。"他略略偏過頭來看她,過了好久,才終於緩緩道:"你不要後悔。"
她一點也不後悔,她知道自己將要做些什麼。
這一次他傷得很重,幸好有"火靈芝"的神奇療效。他們一路躲避"閻羅殿"的追殺,他同時也要養傷,她自然擔負起了照料他的責任。
一路上聽到很多人繪聲繪色地講他的事跡,講他獨闖"閻羅殿",雖然身受重傷,卻也重創了"閻羅殿"的十幾名絕頂高手。也不知道消息是怎樣傳遍了江湖的。
每當這時,他總是靜靜地在一旁聽,麵上沒有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歐陽雅於是猜測,他可是又想起了那埋骨荒穀的少女?那叫做"蓮"的少女究竟是什麼人?值得讓他冒如此的危險?那少女與他之間,曾發生過怎樣的故事呢?
這些疑問,她雖然很想知道,卻從來不去問他。她是聰明的女子,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時間,去掩飾他心底的傷痕。
當他的傷好了十之七、八的時候,已是整整兩個月之後。那天早晨,他忽然決定,離開他們暫居養傷的這個城市。他們要去哪裏,要做些什麼?他沒有解釋,她也沒有問。
後來她明白,原來他是去殺人。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目睹他殺人。他所使的劍法,使得劍已不再是劍,而純是上天手中操縱的閃電,有一種無人可擋的魔力。他殺盡了那個門派的人(至今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門派),最後斬下了為首者的首級,又回到了那個山穀之中。
雪已化盡,孤獨的新墳之前,竟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綠意。他將首級供於墓前,然後佇立良久,唇角竟現出了一絲笑意,然後他喃喃說了一句什麼。
歐陽雅沒有聽清那句話,隻依稀覺得是:"蓮,你的心願已了......以後我不會再來見你......你保重......"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那麼在乎那個女子,他會不再來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