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靜靜的,靜而長。
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教主的寶座上,右手無力地支著頭,看著他:"你,要見拜月教主?你在北天山徘徊數月,就是為了找他?"
月孤鴻靜靜地看著這人,一時無言,卻有一首歌在心頭緩緩流過:"妹妹隨哥走四方,山高水長年華拋。不怕別人笑妹傻,隻愛哥哥本領高......"
眼前人明眸綠鬢,雖憔悴,仍可依稀看出當年那女孩嬌媚的影子。月孤鴻心頭湧上一股悲哀,失去了本領高的哥哥,她可感到寂寞?
那麼,現在的他與她,豈非是一樣的了?
月孤鴻終於開口,聲音澀澀的,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出:"十二年前,你要我在有資格時,前來與他一戰。現在,我來了。你呢,你可是還在等我?"
君莫笑凝視著他的眼中,慢慢煥出神采,她輕輕坐直了身子,緊盯著他:"是你。他果然沒有看錯人。可惜他已失蹤一年多,有人最後一次看見他,是在天山腳下。"她輕輕一歎,又道,"我尋了他一年多,卻始終沒有他的消息。可是......"
她挺一挺身子,麵上的光彩越發奪目:"現在我就是拜月教主,我要維護拜月教數千教眾的利益。拜月教不會在任何挑戰前退縮。你要一戰,我可奉陪。"
月孤鴻的眼睛也亮起來,如晨星,他似又從她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好。明日傍晚,我們在北天山之巔決一勝負。"
君莫笑點了點頭。
他卻又凝視著她:"十二年前,在泰山之巔,我曾許下兩個心願。明日一戰後,或許我會告訴你。"第一個心願,終有一日,要與那個人暢快一戰。那麼,第二個呢?......
天山之巔終年積雪,有冷冷的寒意。
月孤鴻低頭瞧著自己的腳尖,劍已還鞘,劍未染血。他已勝了,可是這勝利反而叫他更加地想念那個人。當今之世,除了那人,還有沒有人,可以與自己一戰?
君莫笑淡淡地問:"你不殺我?隻要我一死,拜月教就會煙消雲散,這豈不是你們的夙願?"
他沒有抬頭,隻慢慢地開口:"這幾個月來,我並非隻是在尋找你哥哥。我也在觀察,在你們統治下的這個地方,人們的生活究竟如何,有沒有欺壓良善的劣跡......"
她眼中現出幾分諷刺的笑意:"結果呢?"
他猶豫了一下,雖然事實很難說出口,可他還是說下去:"沒有,一件也沒有。反而有一些號稱名門正派的弟子闖進來,擾亂這裏平靜的生活。"
君莫笑淡淡道:"名門正派,當然永遠是正確的。既然武林的正義不能幫助這裏的人們,那就隻有讓我們倚仗月神之力,來保護他們。"
月孤鴻輕輕一歎:"這一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事。不錯,你哥哥,他是我的仇人。可是,昔年那一戰,究竟誰才是正確的呢?我分不清。你哥哥,他說的對,成年人,就應對他的所做所為負責。當他們決定參與那一戰的時候,他們就應該準備承擔一切的可能。因此,我並不想報仇。那一戰很公平,或者說,承擔不公平的,反而是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