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是怎樣的人,蘇白不能說是全懂,但是其行為作風,蘇白還是能看的出一二的。當日的宜欣,今日的心茗……無不過是皇後手中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
正如心茗當日與她所說那般,皇後娘娘會讓她當昭儀,並不是想要她好好的服侍皇上,而隻是希望有一個順從聽話的棋子罷了。在這世上,可以服侍皇上的女子千千萬萬,可是甘心成為棋子的又有幾人?
“去將娘娘的的外衣拿來。”看著皇後似乎輕咳了一聲,容嬤嬤交代向蘇白交代道。
“是。”退了出去,蘇白正憂心忡忡地考慮著到底能否讓心茗安然時,竟是迎麵遇上了匆匆而來的人。
蘇白略顯尷尬地退到了一旁,“奴婢見過四皇子。”她低下了頭,靜默地看著腳尖,然而……他似乎並沒有打算要離開。
看著一副順從模樣的蘇白,永源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喉間苦澀,最後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是你麼?”
“奴婢不懂四皇子的意思。”蘇白仰起頭來看他,卻是見到他眼裏的無奈痛心。為了心茗麼?
蘇白在心底竟是劃過了意思酸疼,若是她出事了,他也會這般麼?神色慌張儼然沒有了平日裏的淡然風采。
“是你麼?”說著同樣的話,永源伸手抓住了蘇白,雖然壓低了聲音,可是不難聽出他話中的憤怒。
“奴婢當真不懂四皇子所言。”蘇白吃痛地朝後退了一步,但永源似乎根本沒有放手的意思。
“是你陷害她麼?”永源所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好像針尖一般紮在了蘇白的心口。
在他眼裏,她便是如此惡毒之人麼?且不論在她眼中心茗根本沒有什麼恩怨,單說心茗此時有孕在身,她怎會絕情到如此做。
蘇白看著那雙眼睛,她真的好想看透那雙眼睛,看透他,看看他的那顆心到底是怎樣的?
“是,又如何?”蘇白不懂,在她說“是”那個字時,他眼底劃過的一絲光芒是什麼,憤怒麼?他是真的憤怒了麼?低頭看著他緊握的拳頭,蘇白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竟是扯起了唇角笑了起來,仰頭看去,眼中隻餘冷然,“四皇子,奴婢還要幫——”
“為什麼!”未等蘇白說罷,永源已然一收手將她按在了石柱上。那是蘇白第一次如此近地看他,永源當真長相平平,但是……但是當初讓她迷戀的淡然柔和已然在憤怒之下消失殆盡,看著那雙眼睛,蘇白止不住地想要笑。
眨了眨眼,眼底一片清冷,“四皇子,奴——”
“你何時變的如此無情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血淋淋。
說她無情,那麼,他呢?他自己就不無情麼,無情地說出這樣的話,她又該如何應對?
“奴婢不懂四皇子所言。”瞥過了頭,蘇白有些不耐煩地掙紮了一下,“奴婢若是回去晚了,必然會被人懷疑,四皇子難道想被人傳出與宮女牽扯不清的事跡麼!”
壓著聲音低喝,永源雖是未有放手的打算,但也不在步步逼迫,反是向後退開了一步。
那樣的眼神算什麼?失望?憤怒?還是……無奈?
看著緊皺著眉似乎在隱忍著什麼不讓其爆發的永源,蘇白突然覺得自己對他的那顆心,是徹底地死了。當初無論如何絕望無論如何告訴自己與他再無瓜葛,心中總有著一絲難以斬斷的情愫,可是今日,今日看著他那比狼狽還要讓自己覺得可笑的樣子,蘇白恍然醒悟,其實對他,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種情愫。
心中開出的那朵稚嫩的小花,她本以為小心嗬護便可以讓它茁壯,可事實上一切皆為虛幻。悄然間,心尖上的那朵絢爛的花就在夏日最為灼熱的陽光之下消散,沒有塵埃沒有彌留。
她對他,隻是一種崇拜,一種……敬仰。就好像幼時見到哥哥能夠在水裏摸到魚,見哥哥能夠偷隔壁二蛋家的雞蛋,能夠幫她打二蛋時的那種崇拜,那種將之奉為心中神明,那麼依賴,那麼迷戀。
她錯了,她一直都錯了。她錯將一位皇子的柔情當做了對自己的關懷,她錯的離譜,錯的讓自己都覺得可笑。
他不是自己的哥哥,他也不會像自己的哥哥那般****陪著自己,輕柔地哄著,寵溺地捧著,而他更不可能成為如哥哥一般的人。他就是他,心中裝著整個天下,與其他皇子無異的四皇子而已。
驀然之間,蘇白覺得,她或許連他的名字也可以忘記了。因為在她的心裏,“四皇子”這個代號儼然已經足以,因為再也已經逾越不過這個鴻溝了。
悶熱的夏日不知何處揚起了一陣風,蘇白覺得自己心裏空蕩蕩的,無論自己如何想,如何做,都無法彌補心裏的虛無感。看著永源的側臉,她終究再一次苦笑了起來。
“四弟!”沉穩而又響亮的聲音就好像一道驚雷,在蘇白的身邊炸響,“你在這做什麼?”
慌忙鬆開了手,永源平複了一下心情後才接下話來,“我聽說宮裏出事了,所以來看看。”